麥香河上游,大水車邊上,王重帶著斗笠,站在河邊,頭頂風雪,腳踩大地,看著麥香河兩岸的雪景,不由得心生感慨,念出了這首作于36年的沁園春雪
“好詞,好應景,好興致”連著三個好字,穿著馬褂,帶著氈帽的馬仁禮,大步走到王重身邊。
“你怎么來了”王重沒回頭,仍舊眺望著遠景。
“雪下的太大,我尋思著叫你一塊兒來瞧瞧咱們的大水車,到了你家發現你不在家,問了馬仁廉才知道,你已經過來了。”馬仁禮兩手插在袖中,縮著脖子,蜷著身子,活像只猴。
“瑞雪兆豐年啊,這么大的雪,來年肯定能有好收成。”見王重沒說話,馬仁禮又感慨一句。
王重收回目光,扭頭看向馬仁禮“你不去討好心上人,跑這兒來煞什么風景。”
馬仁禮被王重一句話說的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得難受“什么心上人,你可別瞎說。”
就這拙劣的演技,王重都懶得揭穿他“古人說的好啊,娶妻當娶賢,就你現在這樣子,人家也看不上你啊。”
“我怎么了”要是別的,馬仁禮也就認慫了,可涉及喬月,這是他作為男人最后的尊嚴。
“那為什么你去邀請她加入我們互助組,她不同意,反而鐵了心要跟著牛大膽呢”
“我我怎么知道”馬仁禮道。
“喬月這人,嬌生慣養,細皮嫩肉,比你還不如,人家在地里賣力做活,她在坎上捏著蘭花指唱戲,一條圍巾從秋圍到春,干活的時候都沒撇下,像是那種賣力氣干活的人馬
再說牛大膽,他可是渾身的力氣,干活是一把好手,營務的一手好田地,他能把喬月地里的活也給干了,你能嗎”
“我”馬仁禮還想辯解幾句,可實在沒有底氣。
王重不屑的道“你自己地里那點活你都干不明白,如果你是喬月的話,在你和牛大膽之間,你會選擇哪個”
“我雖答應過你爹關照你,可你不是我兒子,這些話是我最后一次告訴你,你如果是個聰明人,就趁早把你心里頭那點不切實際的念頭給我打消了,認認真真的先把你的日子給過好咯,比什么都強。”
“等再過幾年,人們放下了對你的成見,到時候再找一個老實本分,成分好,干活賣力,能幫上你的媳婦,再生上幾個娃娃,你的日子就不會那么難過了。”
這是王重的肺腑之言,現如今馬仁禮因著水車和水渠的事情雖然攬了一波聲望,但因著馬大頭兒子的身份,時間又太短,人們對馬仁禮的偏見還沒有完全消除,幸好麥香村的人大部分都比較淳樸,沒什么壞心思,不然的話,就馬仁禮的出身,指不定要遭什么罪呢。
“行了,外頭天冷,就你那身子骨,趕緊回家炕上呆著去。”
說罷王重轉身就先回了,馬仁禮看著王重那高大的背影,咬了咬牙,邁步跟了上去。
該說的王重都已經說了,聽不聽得進去,那就是馬仁禮的事情了,畢竟馬仁禮是一個飽讀詩書,思想成熟的成年人,有他自己的想法,不是王重的提線木偶。
年三十,作為建國以后的第一個新年,麥香村的鄉親們都沉寂在前所未有的喜慶和歡樂之中。
現如今日子雖然同樣艱難,但比起以前卻好了太多太多,其他的娛樂項目搞不起,但貼對聯,放鞭炮,包餃子這三樣還是可以安排的。
一大清早,天才剛亮沒多久,就聽見了村里響起了零星的鞭炮聲。
大過年的,王重也打算給自己放幾天假,休息休息。
吃過早飯沒一會兒,老干棒和三猴子就來了王重家。
東廂房的書房里,書桌前,老干棒鋪紙,三猴子磨墨,王重提筆沾墨,筆走龍蛇,行云流水,須臾之間,就寫好了一聯。
“好看,這字寫的好看”三猴子由衷贊道。
“確實好看”老干棒也不住點頭。
“大蟲哥,這些字咋念的啊”
三猴子和老干棒都是窮苦出生,一輩子在地里刨食,沒上過學,自然不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