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里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險,每個世界滅亡的理由也有所不同,在一次次的斗爭中,路由其漸漸對這些危險了如指掌,可有一種危險,即使是經驗豐富的他,也規避不了。
時間——一種無形的危險,凌駕于所有存在壽命的事物之上,侵蝕著它們的存在。
……
“咳咳咳。”
路由其又習慣性地咳嗽起來。
這是他的老毛病了,也許是因為勞累過度,一門心思地撲在拯救世界的使命上,也許是始終找不到唯一性,積怨成疾。
“沒事吧?”馬丁在一旁詢問道,這位夢境的使者并不會受到時間的侵擾,依舊還保持著過去的樣子。
“沒事,咳咳咳。”
路由其清了清嗓子。
“有時候還真羨慕你,身體還是這么健康。”
“我也可以讓你變成我這樣。”馬丁淡淡地說道:“我可以幫你換血。”
“不必了,我想保持人類的純粹,只要接受了深淵的力量,就必定會承受其代價。”
在穿梭世界的過程中,路由其也遇到了很多能夠得到力量的機會,但他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放棄。
收獲與代價是并存的,這是他在與深淵的戰斗中悟出來的道理,不僅如此,在看過了這么多世界的毀滅之后,他已經把深淵視作了一生的敵人,他不愿意接受來自敵人的任何恩賜。
“你知道的,我討厭深淵。”
“利用深淵的力量,并不等于接受深淵。”馬丁認真地勸說著。
但路由其還是固執地選擇了拒絕。
“我們可以去一個科技比較發達的世界,我相信人類的科技也能治好我的身體,我們并不是一定要借助深淵的力量。”
雖是這么說,但每到一個世界,路由其總是第一時間投入與深淵的戰斗中,馬不停蹄地去了解這個世界,尋找唯一性的事物,他就像是一件永不停息的“救世機器”,拼盡全力地燃燒著自己。
路由其在變得越來越偏執,也變得越來越純粹。
如果說一開始進入深淵的他還是一位“迷茫的少年”,那在到達深淵之底之后,那位“迷茫的少年”就死去了,他無比清晰地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無比明確自己的目的。
在新的旅途開始之后,他就開始拼命地榨取自己的潛力,盡力將自己的所有“作用”都發揮完全,不管是在與深淵的戰斗中,還是在尋找唯一性的旅途上。
直到身體開始崩潰,他的意志反倒更加堅定了,眼中燃燒的火焰似乎能點燃一切。
那是來自莫靈的希望之火,以他的身體為柴薪,燒成了沖天烈焰。
“走吧,下一個世界。”
“那你答應我,到了下一個世界,先去看病。”
“好。”路由其點了點頭,面色已經有些蒼白,那眼鏡之下的黑眼圈也完全藏匿不住。
得到承諾之后,馬丁抓起了路由其的手,再次進入了夢境之中。
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穿梭。
馬丁熟練地調用著夢境能量,找到世界的缺口。
平行世界之間的個體經常會因為夢境而產生關聯,有些人做夢的時候會夢到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有些人會夢到另一條世界線上發生的事情,他們迷迷糊糊地沉浸在這些迷幻的夢境中,經歷著“可能”發生的事情,又在醒來之后,忘卻一切。
這便是夢境的強大之處,世界的聯通也只在輕而易舉之中。
馬丁便是借助著這些偶然的夢,將自己和路由其帶到了其他的世界。
這些“缺口”一直存在著,只是需要他花費力量去尋找。
他們越過迷茫的靈魂,穿過焦慮的思想,借助著那些聯通之人的夢鄉,跳躍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之中,追隨著彩色像素引導的軌跡,重新回到了現實。
一回到現實,路由其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馬丁連忙拍了拍他的背,給他拿來了水。
世界穿梭本就是一件身體負擔很大的事情,兩人都知道這一點,但都心有靈犀地選擇了不去談論。
馬丁知道,就算他說了,路由其也不會在意。
路由其也知道,他如果主動談論這件事,反倒會給馬丁造成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