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春秋聽了這話,頓時額頭冒出冷汗,甚至生出向嘉靖帝磕頭請罪的沖動
他的文信侯世襲爵位,雖然是源自前朝,但從楚、漢、明三國太祖時就被認可。
因此,歷代文信侯即便不算三國真正的下臣,卻也有不必跪拜三帝的特權。
嘉靖帝的御駕率先抵達呂城,今天更正式招攬呂城并入大明朝。
呂春秋早就聽聞,嘉靖帝是一代雄主,確實有統一天下的可能,他并非沒有考慮過正式將呂城并入大明。
然而,當真正面對嘉靖帝之后,呂春秋心中莫名生出一種危險的感覺
呂春秋的修行境界,是合道境九品大圓滿,只差一步就進入大乘期
但嘉靖帝帶給他的危險感覺,并不來自雙方戰力的差距。
這種直覺,深藏在呂氏世世代代的血脈之中,是一種名為商機的商道天賦。
呂春秋的太祖,當年就是憑著商機直覺,追隨了一位前朝皇子。
當那位皇子繼承大統、君臨天下之后,呂氏便順勢成為天下第一望族。
“擇主,竟如此之難。”呂春秋在心中暗暗發苦。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當初呂氏先祖建城時,已經料到呂城不能永遠中立。
只是呂春秋沒想到,幾千年的中立太平歲月,到他這一代恐怕就要結束了。
幸好,嘉靖帝沒有繼續威逼他。
“朕乏了,先回去休息。希望三帝會盟結束之前,文信侯能給朕一個明確的答復。”
“多謝陛下寬宏”
嘉靖帝主動寬限時間,算是退了半步。
呂春秋自然要就坡下驢,他大禮稱謝,而后親自將嘉靖帝送出文信侯府。
“爹爹”
一道清脆的女聲,婉轉優美如夜鶯。
“福寶”呂春秋見是自己愛女,臉上愁容稍稍消散,露出寬慰的笑容。
呂福寶梳著雙丫髻,年紀約莫十五六歲,清秀俏皮。
“爹爹,東城門傳來消息,楚漢二帝的儀仗就要入城了。”
“兩帝距城不足三里,爹爹為何不像對待嘉靖帝那般,出城十里迎接”
幾天前,嘉靖帝抵達呂城,呂春秋曾經出城郊遠迎十里。
如今,楚漢二帝距城不足三里,但呂春秋還在侯府待著。
呂春秋嘆了口氣“漢帝劉協被架空多年,大漢如今是國師董卓掌握大權。至于大楚那邊”
他連連搖頭,似乎都懶得再提。
“哦”
呂福寶似乎想起什么,她替父親說出來。
“楚帝還不如漢帝,登基只數月,權力早早被丞相范離架空。女兒還聽說,楚帝被逼得在朝廷上稱他為相父呢”
呂春秋苦笑道“如此弱主,自己已是朝不保夕,我迎他做什么”
但他想起楚漢二帝是同時入城,便又改了主意。
“罷了,好歹也是兩位天子,我去迎一迎吧。”
“女兒與爹爹同去”呂福寶笑道。
待到兩人抵達城門口,楚漢皇帝儀仗已離城門口不足一百丈遠。
兩臺龍輦,幾乎是并排挨著擺放的。
漢帝劉協的容貌,比項寧看過的畫卷更顯蒼老,尤其須發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