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倆會心一笑,都把徐階當成了空氣。
“死了……多少人?”徐階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如此之快的采血,手段比如粗暴。
而粗暴,必定傷及人命。
“這個……”
陳洪正要回答,但感覺嘉靖帝瞥了自己一眼,便立刻閉嘴。
“傳旨。”
嘉靖帝突然開口。
“內閣首輔徐階,一生庸碌,才微德薄,本不足以居首輔。蒙朕簡拔,尤不知敬謝皇恩,效死盡忠。”
“乃罷徐階一切官職爵祿,打入天牢,待審刑定罪,即行問斬,不必等到秋后!”
徐階大驚。
“陛下?臣???”
嘉靖帝只淡淡掃了他一眼,再度開口,
“內閣首輔徐階,勤勉用事、忠心無二,朕深知之。”
“今念徐階年事已高,朕不忍老臣蹉跎苦累,特恩旨加封太師。賜大紅纻絲蟒衣一襲、彩段四表里,榮耀致仕。”
兩道圣旨?
一生一死?
但結果,都是將徐階驅趕出朝堂,不再繼續擔任首輔之職。
“君臣一場。”
“這兩道圣旨喜歡哪個,由你自己選吧。”
嘉靖帝說著,面上終于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
“徐階。”
“朕本以為國難當頭,棄嚴嵩而保你,你能助朕重新振奮。”
“畢竟清流官,世人都相信是能臣干吏。能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既倒。”
“可惜朕錯了。”
“所謂清流干臣,心中只裝著江山百姓,唯獨沒裝下朕。”
“早知如此,朕應該命你斷后,讓嚴嵩護駕回朝。”
徐階默然。
他無法反駁,因為嘉靖帝是對的。
由始至終,自己都只想效忠大明江山,卻沒細想過江山與君王并非一體。
難怪,即便嚴嵩已死,自己在皇帝心中的評價,也終究是不如嚴嵩的。
徐階跪下,磕頭。
“多謝陛下寬容。”
“臣愿意致仕。”
……
…………
離開謹身精舍時,徐階已沒了宮中乘坐轎輦的待遇。
他有些恍惚,步伐遲緩,許久才走出一小段距離。
宮中的太監們偷瞄徐階,眼底都是幸災樂禍的情緒,卻沒人敢催促他走快些。
即便失去官職,徐階也仍是大乘境。
強者,不可辱。
也不知走了多久,神情呆滯的徐階突然覺得,有人在拉扯自己的官袍下擺。
“徐閣老!”
“您救救奴婢吧!”
“奴婢的哥哥是您的學生,御史鄒應龍啊!”
徐階麻木的低下頭,便看見趴在地上,滿臉是血的可憐女子。
他隱約記得,自己確實有個好學生叫鄒應龍。
他也還記得,鄒應龍曾經說過,他有個妹妹在宮中尚食局當女官。
采血,不僅限于宮女嗎?
怎么連有品級、有家室背景的女官也不放過?
宦海沉浮多年,徐階即便心神麻木,也立刻有個答案浮現在腦海中。
是陳洪。
那個太監為了邀功,為了確保采血的品質,強行擴大采血范圍,制造了更多的受害者。
“徐閣老……您說話啊……啊啊啊……”
鄒女官慘叫著,因為有兩名太監跑過來,抓起她傷痕累累的身子,強行拖回去繼續采血。
徐階只目送她離開。
許久,才想起什么似的,緩緩將自己的官帽摘下。
徐階自言自語道:“抱歉,老夫奉旨致仕,已無能為力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