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跟著趙鐵牛,一路朝內院走。
出乎他意料,這座府衙竟是建得極其寬敞遼闊。
外院的公署衙門,已是不知幾進幾間,十分的繁雜。
內院,更仿佛另一片天地。
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假山鏡湖。
「該殺!」
「竟敢將府衙擴建至此,奢靡繁復,不知剝削多少民脂民膏,本地父母官一定是嚴黨中人,實在該殺!」
「難怪范離將府衙選作行宮,連我大明京城的高門大戶,也少有這般奢華的住宅!」
張居正正在胡思亂想,就感覺前面虎背熊腰的壯漢停下了腳步。
「到了。」趙鐵牛甕聲甕氣道。
果然。
不遠處一座涼亭里,張居正看見了范離的身影。
沒有穿龍袍,只身著玄色儒服,用青巾束發,手中一根狼毫正在筆走龍蛇,也不知是填詞還是作畫,嫣然風流才子的模樣。
涼亭里還坐著四名女子。
一位青衫羅裙,腮幫子鼓鼓的,也不知塞了多少吃食,手里還拎著一串葡萄,珠圓玉潤,看著就甜美非常。
一位白衣如雪,只靜靜坐在范離身旁,像畫中仙子般恬靜優美,賞心悅目。
一位五彩霓裳,美艷如盛開的花朵,眉眼間卻又透著稚氣,嘴巴也喋喋不休,好像正與范離爭論著什么。范離卻也不還嘴,只偶爾寵溺的看她一眼。
最后一位黃衫女子,卻頗有些雍容貴氣、大家風范。她說些什么,竟能改變范離落筆時的走勢。
「太好了。」
「范離一朝得勢,大業未成卻先沉淪美色,實在是我大明之幸。」
「此番和談成矣!」
「只要給我大明十年時間修養生息,陛下再領悟【盤古巨身】,雖無爭雄天下之力,但守成應該不是問題。」
「辦成此事,陛下也會全力助我飛升仙界。」
「我壽元有限,再不能逗留人間……」
張居正一邊走一邊盤算著,不知不覺就來到涼亭外三丈遠。
這時,他才聽清范離在說些什么。
「荊無敵奏報。」
「大明各地兵力,總數約有三十萬,是我晉軍數量的三倍。」
「但地方兵裝備陳舊、訓練松懈,戰力和忠誠度都不值一提。」
「如此,可以分兵三路。」
「本體一路、分身一路、胡宗憲一路,加速收割大明國土。」
張居正聽得冷汗都下來了。
什么情況?
多路進攻我大明?
范離到底還有沒有誠意和談?
張居正昂起頭,怒瞪范離,卻突然認出他身旁四位美女的身份。
她們都不是平日的穿戴模樣,張居正又多只看過畫像,難怪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天下第一劍修,寒月圣主?」
「九尾狐仙,青丘?」
「大晉皇后呂福寶?」「她……她不是楚帝項寧嗎?!」
咕咚!
張居正艱難的吞咽口水,才明白范離哪里是在享用美色?
分明是連后宮最強戰力都搬到前線了!
這什么意思?
拼盡全力?
不給我大明喘息之機?
「哦?張大人終于到了?」
范離好似才看見張居正,先是一愣,立刻有些尷尬狼狽的收拾紙筆。
看見了!
張居正這回看見了!
原來剛才范離寫寫
畫畫,不是填詞作畫,居然是在戰圖上做標記!
「天吶!」
「先帝當年得勢時,若也像范離這樣專注大業,天下何愁不定?」
張居正擦了擦額頭冷汗,躬身一禮。
「大明國使、內閣首輔、中極殿大學士,外臣張居正覲見大晉皇帝陛下。」
自報家門時,張居正又生出一股到悲傷的無力感。
縱然自己有再多頭銜,也永遠不如范離了。
只憑"大晉皇帝"四字,他已經雄視天下!
范離微微一笑。
他剛才當然不是真狼狽,故作此態,給張居正制造些心理壓力而已。
「張大人,免禮。」
范離先落座,然后環顧左右,故作輕松模樣。
「此處風景宜人,朕與幾位皇后……咳,還有楚帝陛下,都甚是喜歡。便臨時選來作為談判地點,張大人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