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鶚道“能有這樣的成見,已然不凡,可見帝師的確擁有真才實學,不愧是譽滿全天下之人。”
李諭道“老殘先生過譽了。”
一旁的瓜皮帽崔老三看他們聊了半天,竟然越來越起興,壓根不想談價格的事,于是咳嗽一聲“幾位,這個租房的事情”
李諭立刻道“好說,多少錢”
崔老三說“路上東家說40吊。”
李諭很爽快,也不砍價“就這么定了。”
其實就像之前李諭所租東廠胡同的房子,由于幾年前死過人,還是自殺,所以租金很低,想要砍價很容易。
王崇烈卻說“今天才知是帝師所租,我認為30吊足矣。”
王崇烈竟然自刀10吊錢。
李諭笑道“哪有這樣的東家,我既然認了,就是這個價格。”
王崇烈還想再謙讓一下,李諭堅持說“漢輔兄不要再爭執了”
價格越高,崔老三的傭金就越高,他立刻拿出契約“你們認識的話,最好不過。”
簽好契約后,劉鶚說“此地喝茶太不過癮,如若帝師不嫌棄,到我府上,我們共飲幾杯如何”
一旁的王崇烈說“老殘兄對于餐食一事懂得很,不管是江南菜還是北方菜都拿手”
劉鶚確實懂生活,他寫的老殘游記雖然被魯迅評為晚清四大“譴責”之一,但此書在批評官場之外,也包含了不少晚清的生活萬象,其中不少地方就提到了飲食。
謝煜希并不認識他們,感覺也不是教育界中人,也不想飲酒,所以沒有一同前去。
劉鶚在作家、金石研究家之外,還是個商人,手頭很闊綽。
進入劉鶚在北京的宅邸后,劉鶚吩咐下人“把家中最好的酒,最好的醬肉都拿出來,今天來的是最尊貴的客人”
劉鶚租下的宅子很大,在大廳中坐下后,又見到了借住在他家的兩人。
劉鶚對他們說“一起來吧,難得見到帝師本人。”
然后給李諭做了介紹“這位是沉藎,這位是吳士釗。”
兩人給李諭拱手行禮“見過帝師。”
“不用多禮”李諭笑道,然后對劉鶚說,“老殘先生就像古時的孟嘗君,家中還有門客。”
劉鶚嘆道“都是有才卻不如意之人,他們當年都參加過新黨,也附和過維新運動,但結果嗎”
參加過維新運動的如今大都不盡如意,難怪如此。
李諭說“早晚會有撥云見日的一天。”
劉鶚說“沉藎在日本人的報紙天津日日新聞做一名記者,也是經由他的建議,我準備繼續把那本殘卷寫完。”
劉鶚說的殘卷自然是大名鼎鼎的老殘游記。
劉鶚就是這一年開始動筆,不過最初只是為了資助一個朋友連夢青,當時他難以維持生計,劉鶚知道他不愿意直接受人錢財,于是打算寫一本送給他,連載后賺點生活費。
不過最初并沒有寫完,后續的連載就是在天津日日新聞,署名“鴻都百煉生”。
劉鶚家的伙食真是好,如今北方最好的廚子大都來自山東,劉鶚宅邸中就有一名山東大廚,他本人又非常了解山東菜,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幾人異常盡興。
沉藎也算是個報人,自然知道李諭大名,贊道“帝師精通洋人才懂的高深數理科學,真乃科學第一人”
李諭糾正說“科學并非是洋人才懂。”
沉藎卻有些無奈道“維新已敗,除了帝師,恐怕真的只能洋人才懂。”
李諭說“肯定不會這么悲觀。”
沉藎說“事情恐怕比想象的還要悲觀。”
“為什么這么說”李諭問。
沉藎又喝了一口酒,借著酒勁說“提前告訴諸位也無妨,我已經從可靠的途徑得到消息,朝廷要和俄國繼續簽訂中俄密約,將東北之地讓于沙俄”
劉鶚和王崇烈驚道“怎會如此東北是龍興之地,焉能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