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謙差點坐不住了“就是說,以后我的岳麓書院里要教洋人的歪理邪說”
按察使張鶴齡笑道“書院哪里分你的我的,是全省的。而且山長也說了,既然朝廷有要求,當然要遵照朝廷的意思辦。”
熊希齡加了一句“也是為了岳麓書院不至于衰敗。”
“放什么厥詞”王先謙差點爆了粗口,“學洋人的東西,才會讓我圣潔書院墮落下萬丈深淵”
趙爾巽喝了口茶“本督已經下了決定,就按帝師意思來。將來有了岳麓書院的金字招牌,不怕我湖南的大學堂會比其他省份差。”
王先謙大怒,他本來就抵觸維新,如今維新派最熱衷的新學卻直接懟到了自家岳麓書院里,實在無法接受“書院絕不接受如此荒唐的舉措”
“哎”趙爾巽說,“今后山長您還是岳麓書院的山長,只不過名頭換成了大學堂總辦,這名字也好得很嘛”
王先謙氣得臉通紅“撫臺大人,如此唐突的決定,實在是讓我學院學子們寒心”
熊希齡咳嗽了一下“提到學子,既然是新學堂,此前崇尚西學、推舉維新而被退學的學生,也要重新招錄回來。”
王先謙徹底忍不了了“斷然不行如果撫臺大人如此做,我這山長絕對不會再擔任”
趙爾巽巴不得他走,但還是假裝挽留了一下“山長要三思,岳麓書院離不了您。”
王先謙看得出趙爾巽更加接納熊希齡的意見,起身道“道不同不與為謀,在下無法忍受,恕難繼續執掌書院”
趙爾巽立刻假裝特別難過“山長,沒了你,書院恐怕難以為繼。”
王先謙哼了一聲,指著李諭說“不是還有這位鼎鼎大名、讓洋人都佩服的帝師嗎,你們找他吧告辭”
王先謙甩手走出了巡撫部院。
熊希齡終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撫臺大人,您裝得太像了”
趙爾巽輕松道“多虧帝師妙計。”
李諭連忙擺擺手“不過順水推舟。”
這位趙爾巽是個比較復雜的人,現在如此推崇西學,其實是因為他認為西學對大清有用,并不是因為接納維新或者革命黨人。
后來他總督東北,還和張作霖一起屠殺革命黨人哪。
另外此人在民國時期還做了件大事組織編纂了清史稿。
只不過在接納袁世凱編纂清史的邀約時自稱“我是清朝官,我編清朝史,我做清朝事,我吃清朝飯”
并自詡為三國時的關羽“降漢不降曹”。
可是他的做法仍舊遭到了許多清朝遺老的譴責。
熊希齡再次提到了李諭辦學的意愿,趙爾巽迅速應允“上一任督撫即著手興建中小學堂,如果帝師有需要,直接辟出一所給您便是。”
如此一來倒是簡單了。
湖南確實一直對教育很上心,此時不缺中小學堂。
趙爾巽對熊希齡說“熊大人,這些事歸你管,屆時選一所體量大的。”
李諭沒想到事情推進地如此簡單。
如此一來,在國內中小學堂的布局基本完成,就等落成了。
離開巡撫部院,熊希齡帶領李諭來到自己的府中住了一天。
翌日,黃興就找上了門。
“帝師,這么快就見面了”黃興道,“今天適逢本人三十歲生日,不知可否請先生到本人住處一敘”
對方盛情相邀,李諭想也沒想就回道“這么巧榮幸之至”
黃興說“太好了帝師,請”
兩人快到黃興住處時,李諭勐然回想起來,黃興好像就是以自己生日為借口組織策劃成立的華興會。
到了門口,黃興和一人對了暗號,才進了院門。
再加上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李諭更能確定,因為面前赫然是年輕的宋教仁。
宋教仁對黃興說“岡本兄,這位就是帝師”
李諭愕然“岡岡本”
黃興給李諭解釋道“進了這個院門,就不可以用真名字,岡本便是我在院中的名號。”
“我曉得了。”李諭點點頭,只不過岡本這名字也太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