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在翻看宋版書時,注意到上面的藏書章,對李諭說“竟然出自齊白石之手。”
李諭說“我很喜歡白石先生的作品。”
吳昌碩放下書說“白石的技法確實有可圈可點之處,已經習得我幾分神韻,但還頗有進步空間。”
李諭汗顏,不過吳昌碩貌似還真有資格這么評價齊白石。
此時的吳昌碩儼然已是公認的畫壇領袖,齊白石則僅僅在湖南有一點點小名氣。
民國初年的畫壇,往往要加入某個書畫協會才可安身立命,但齊白石再過幾年還是沒能加入任何一個畫會。他甚至刻了一枚“一切畫會無能加入”的閑章表達心情。
后來齊白石遷居北京,需要定個價格高點的潤格。但潤格不是誰都可以定的,必須是絕對的業內領袖才可。
所以齊白石托人請吳昌碩給自己定潤格,并獻給了他一首詩
“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
我欲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
青藤就是徐文長;
雪個指的是八大山人朱耷;
老缶則是吳昌碩的名號;
九原代指呂布。
所以這首詩翻譯過來就是“徐渭和朱耷是畫界仙人級別的存在;吳昌碩也和他們一樣才華橫溢。我齊白石愿意像三國時期呂布做三姓家奴一樣,在徐渭、朱耷、吳昌碩三家輪流做一只走狗。”
不久后,齊白石收到了吳昌碩給他寫的潤格四尺12元,五尺18元,六尺24元,八尺30元,冊頁摺扇每件6元。
這個價格屬實不低。
而且有吳昌碩大名,也能方便白石先生接單子。
貝爾幾人選了幾塊玉石,他們幾個都不是差錢的主,但盛宣懷還是把費用攬在了自己身上。
用餐時,李諭把今天在報紙上看到萬國儲蓄會的事情告訴了王一亭和盛宣懷,兩人聽后不是很樂意,因為他們都經手銀行業務,如果萬國儲蓄會吸納過多存款,對他們也有沖擊。
但盛宣懷還是謹慎道“最好可以有從事金融經濟的歐美經濟學者共同聯名。”
李諭知道他們多少還是不太想招惹法國人,只能說“我再想想辦法。”
在上海待了幾天后,貝爾幾人便想動身去京城看看。
李諭感覺快過年了,也該回去一趟,雖然現在袁世凱已經明令禁止過春節。
到達京城后,梁士詒果然接見了他們。
伊士曼當即提出想要使用新型照相機進宮給太后和小皇帝拍照的想法。
梁士詒說“恰好幾天后是隆裕太后的萬壽節,當年可是非常隆重的節日,咱們一起去宮里賀壽。”
貝爾、特斯拉都想見識見識傳說中全世界最大的皇宮,這么好的機會怎么會錯過。
李諭一開始想回避,可伊士曼堅持要他一起去。
如今的皇宮相對來說已經非常冷清,極少有外朝的人進入,就像一個封閉的小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