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客套說“榮幸之至。”
澀澤正雄說“父親還請了孫先生到府上。”
“請帶路。”李諭說,正好可以把美國洪門的錢轉交給他。
李諭到時,澀澤榮一與孫先生已經聊了一會兒,見到李諭后,澀澤榮一說“李諭院士,快快請坐青年才俊,令人欽佩。”
“過獎,”李諭坐下后,看到桌子上擺了一張地圖,畫了一些鐵路線,于是說,“兩位在研究實業”
澀澤榮一說“去年孫先生到訪日本,便與我一同研究在華修建10萬公里鐵路的事情。我們幾乎已經達成協議,以500萬日元合辦中國興業公司。并且孫先生還與幾家銀行談了借款事宜,只不過恰逢宋教仁先生遇刺案發,只能回國,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孫先生嘆息說“萌芽都未能發出。”
澀澤榮一說“孫先生屢次問我經濟問題,何不放棄政治,做一名企業家”
當初澀澤榮一已經做到高官,卻突然棄官從商,最終成了日本商父級的人物。
孫先生喟嘆道“沒有穩定的環境,鐵路無從修起,幾筆軍費可能就高達幾千萬,令人痛心”
鐵路這種事李諭沒必要摻和其中,就算修起來,當下也只會成為列強剝削中國資源的渠道乃至侵略的大動脈。所以還是順其發展。
澀澤榮一說“以本人從政后又從商的經歷看,李諭先生一直投身于學術界與企業界,可就快活許多。”
李諭笑道“快活說不上,真要快活,我就每天游山玩水去了。”
澀澤榮一說“聽聞李諭先生要與三井等財閥合作,這件事令我非常震驚,也十分欣慰,多年來我一直致力于緩和中日關系,能建立更多的商貿關系必然是關鍵的一條。”
澀澤榮一肯定不知道李諭的目的,但他本人確實挺反對戰爭的,希望建立正常的經貿關系。
李諭說“這一點要看日本國的態度,如果一直想著侵略與掠奪,永遠不可能有貨真價實的正常經貿關系。”
李諭費盡心思搞那些謀略,也算不正常經貿關系,但都是小鬼子逼的。
澀澤榮一聽后竟然點頭說“孫先生建議我去貴國看看,以實際行動促進中日經濟合作。我已定好船票,不日就會動身。”
孫先生說“感謝澀澤先生。”
澀澤榮一說“本人從小深受儒家思想影響,尊崇孔學,一直想去拜謁至圣先師之墓,了此心愿。”
或許就是因為儒家學說的影響,澀澤榮一并沒有變成一個大財閥。
他一生創辦了500多家企業,作為日本近代的“實業之父”,又有著深厚的政界人脈,其實很輕松就可以像三菱、三井一樣變身成一個大財閥。
不過他卻從骨子里看不起日本商界奉行的財閥主義,非常奇特。
他創建的企業有些根本不賺錢,或者賺錢很少。之所以堅持創建,是因為他覺得國家缺少這種產業。投資它們不是單純為了個人的勝利,而是整個國家。
看得出他腦子里有極為濃重的儒家“忠君愛國”思想。
當然了,絕對要看清忠心的是他自己所在的日本國。
孫先生說“如果日本國有更多澀澤先生這樣的人,兩國經貿一定會迅速成長。”
澀澤榮一說“我一向認為,國際經濟關系并非是右手握武器,左手握算盤。不是兩國相互對峙,而是兩國互相尊重,雙方的利益在道義的基礎上謀求共同事業的發展。如我這樣的商人在本國經營企業之時,都要右手握論語,左手握算盤般的精細,并以此作為唯一的信條。”
“右手握論語,左手握算盤”是澀澤榮一的名言。
小日本如果安心發展,說不定也能成個北歐五國之類的國家,但他們野心太大,總是一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貪婪樣子。
而且它要是不搞軍國主義,似乎也很難安心發展。
是個矛盾的死結。
澀澤榮一很想在中日關系馬上步入緊張之際做點事情,但于事無補。
在日本整個社會日漸激進的大勢之下,他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勞,明年初日本就會提出“二十一條”。
其實澀澤榮一通過政界的人脈,已經大體猜到了自己的努力將會無果,不過他心中貌似還有儒家的那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反正這老哥的確很理想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