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定次郎額頭有些汗,“李君,你存心和我過不去”
李諭攤攤手“誰叫我喜歡這兩幅畫呢,有錢難買心頭好,有什么不對嘛”
山中定次郎惱火道“李君,有錢就了不起您知道藤田傳三郎先生嗎”
他直接把李諭問蒙了,自己怎么知道這種小角色
“山中君,我去日本時,接觸的是澀澤榮一,是三井大掌柜益田孝,”李諭繼續用那根手指搖了搖,“恕我冒昧,這位藤田君真沒聽過,還請山中君給我好好說說,他有多厲害”
“澀澤先生,益田先生”山中定次郎語氣頓時軟了,全是惹不起的狠角色,憋了半天只能說,“算我倒霉”
接著起身拂袖而去。
醇王府管家張彬舫連忙叫住他“山中先生,我已經訂好了飯菜。”
山中定次郎腳下一停,甩下最后一句話“你們自己吃吧”
山中走后,旁邊的包廂傳來一陣掌聲,一個戴著帽子的人走進來“李諭先生罵得真是夠痛快。”
張彬舫對李諭說“這位是溥儒先生,恭王溥偉之弟。”
“別叫我溥儒,我現在叫溥心畬,”溥心畬說,“山中先生剛才說到了一樁痛事,辛亥年間倉促賣了那么多古董,恐怕真的會遺臭萬年。”
溥心畬似乎和小恭王溥偉不太一樣。
滿清貴族里,慶王爺最有錢,不過他只愛錢,不愛古董,不喜收藏。
溥心畬拿出一幅字“這幅顏真卿的自書告身帖我本來也想賣給山中君,既然李諭先生能出更好的價錢,給你也沒什么負擔。”
李諭說“再好不過。”
雖然不懂書法,但李諭知道自書告身帖是顏真卿唯一存世的紙本楷書真跡,價值連城。
它與醇王府賣出的畫一樣,后來都流落到了日本。
李諭沒收藏癖,更沒藝術細胞,完全就是盡可能挽救一些流失的文物。
溥心畬手中還有好東西中國歷史上第一幅傳世的書法作品平復帖,以及宋徽宗的五色鸚鵡圖等。
但他不可能一次性都售出。
顏真卿的這幅真跡值老鼻子錢,溥心畬要了3萬大洋。
李諭當即答應,都是小錢自己從日本人手里不知道還要賺多少。
都是花在刀刃上
談成買賣,張彬舫立馬讓飯店上酒傳菜。
李諭對他們說“以后但凡有珍品出手,不要忘了在下。”
兩人舉杯道“一定一定。”
次日,李諭又被農工商部總長張謇叫了過去。
張謇把他先帶到一間屋子,神秘道“給你看個有意思的東西。”
打開門后,李諭一眼就認了出來“中文打字機”
張謇說“造出這款打字機的是一位留美學生,叫做祁暄,聽說費了不少心血。”
李諭端詳了一下,這臺打字機體積十分龐大,占了大半張桌子。
想操作它不是易事,原理是簡單粗暴的將漢字一個一個打出來。打字員若想打字,要在鉛字盤上用一個小鉗把鉛字鉗起,再按一鍵時,小鉗才會舉起鉛字,隔著色帶印在紙上。
它還是沒有避免那個基本的問題單單常用的漢字就有幾千個,鉛字盤要摞好幾層。打字員若想打得快,必須花精力記住幾千個漢字的位置,顯然不可能。
但眼前的打字機終歸算是第一臺嚴格意義上的中文打字機,即便使用價值不大,鼓勵肯定要鼓勵。
張謇請李諭來,就是讓他做個評價。
李諭說“非常有創意,值得嘉獎。”
有李諭這種大行家的話,張謇隨即說“我不懂機械上的事,既然疏才如此說,我就給他發個獎章,并給予五年專利。”
李諭點頭說“應該這么做,鼓勵科技創新百利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