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和韓國鈞也躲進了后屋。
蔣雁行進來后說“上將軍,今天可算見著您了。”
馮國璋使勁咽了口吐沫,用微弱的聲音說“賓臣蔣雁行字啊,不是我不見你,你看我這樣子,怎么見人。”
蔣雁行連忙一連串問道“上將軍得的什么病多少日子了有沒有請名醫看吃沒吃藥大總統聽說上將軍身體欠佳,十分惦記,命我把他請中外名醫配的各種補藥帶來許多,還捎來人參、狗寶、牛黃、鹿茸、靈芝等名貴中藥,盼望上將軍早日康復。”
說著,他把一張大紅禮單呈上。
馮國璋看都沒看,心想,你小子問得也太假了,只是客套說“多謝大總統掛念。”
蔣雁行湊過來,問道“華甫兄,您覺得怎么不好受”
馮國璋沒好氣地說“哪都不好受。”
蔣雁行哭笑不得,只能小心翼翼回道“上將軍軍務繁忙,積勞成疾,今后要多多注意身體。”
馮國璋抬了抬眼皮“你說得太對了,我得多多休息”
蔣雁行一愣,感覺自己被他套路了,于是表明來意“上將軍,實不相瞞,這次大總統派我來,一是來看看上將軍的病體;二是請上將軍出任參謀總長兼征滇總司令。不知道上將軍尊意如何”
馮國璋頓了半晌,才悠悠地說“云南起事的癥結在于恢復帝制,只要大總統明令取消帝制,戰爭不戰自止。”
蔣雁行知道馮國璋和段祺瑞一樣反對帝制,此前又被袁大總統擺了一道。見曉之以理的策略不行,立馬改成動之以情“過去的事都讓它過去吧。上將軍與大總統相交甚厚,值此國難維艱之際,為了幾十年的交情,也應助總統一臂之力。”
馮國璋聽后果然有些動容,不過幾秒鐘后就恢復平常神色“還談什么交情,我跟隨總統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總統一向忠貞不渝,總統何苦什么事都瞞著我,不把我當自己人”
馮國璋就是咬死了軟硬不吃。
蔣雁行實在沒轍,沒過多久就被送客出門,無功而返。
李諭和韓國鈞從后屋出來時,馮國璋已經離開輪椅,坐在太師椅上優哉游哉地喝茶,他對兩人說“不管怎么說,我肯定不會出山。記得去年我拜見大總統,順便拉上了段祺瑞。但總統府竟然恢復了跪拜老段一向反感這個長人變矮子的禮儀,堅決不去,我怕關系鬧僵,硬拉他去了。
“見到總統后,我先跪,老段才跪。好在大總統對我們有點面子,說自家兄弟不必行此大禮。
“但后來我們見袁大公子時,這小子竟十分無禮,身不動,膀不搖,端起皇太子架子來今后要是犯在他手里,還了得”
韓國鈞說“跪拜禮儀屬實落后,記得大總統稱帝時不是說了要廢除跪拜,改行三鞠躬禮”
“總有些人阿諛奉承,要當從龍功臣,”馮國璋說,“紫石韓國鈞字,你帶著李大學士去學校吧,我擔心蔣雁行還會派人偷偷監視。”
韓國鈞與李諭隨即起身告辭“別過上將軍。”
來到南京高等師范學校,校長江謙與教務長郭秉文一同在門口迎接。
“承蒙李大學士蒞臨,本校不勝感激。”校長江謙說。
李諭禮貌回道“在下同樣榮幸之至。”
又說了幾句寒暄的話后,郭秉文道“本校理化部所有師生已經全部在禮堂集結,等待先生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