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胡同現在堪稱熱鬧非凡,黎元洪在家里就任了大總統,辦公地點暫時也在家中,門口每天往往返返幾十輛汽車,儼然成了全京城最熱鬧的胡同之一。
張鎮芳開車來找黎元洪時,在胡同里見到了李諭,于是拉上他一起去黎府。
反正是鄰居了,出于禮貌,也該去一趟。
兩人剛進門,就看見段祺瑞在東花廳中正與黎元洪商量事情。
張鎮芳對李諭說“咱們等等。”
東花廳是黎元洪的辦公室,中間擺著一張長長的方桌,黎元洪與段祺瑞一人坐在一頭,打過招呼后,就一言不發,兩人大眼瞪小眼。
段祺瑞依舊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本應筆挺的軍裝穿在他身上就是沒有軍閥的威風霸氣,甚至不如一些小軍官。
黎元洪身上的西裝則要利落很多。
大概過了十分鐘,李諭對張鎮芳說“他們這是干啥比定力”
張鎮芳笑道“好比親家見面,壓根無話可談。”
“太尷尬了。”李諭說。
黎府的管家給兩人端上茶“兩位老爺先喝一杯,要是餓了我也可以給你們上點心。”
李諭說“我們又不是來吃東西的。”
管家無奈道“段總理和老爺最少還要這么僵持二十分鐘,我是怕兩位無聊。”
李諭愕然,自己只在歷史書上簡單知道“府院之爭”一事,還以為是驚心動魄的政治斗爭,原來這么“直接”。
黎元洪當總統是板上釘釘的,因為護國軍以擁黎為旗幟。而北洋一系內又各懷鬼胎,段祺瑞只好暫奉黎元洪為總統。
張鎮芳似乎習以為常,品了一口茶說“黎大總統的茶差了點,下回我差人給大總統送點。”
真如管家所言,二十分鐘后,段祺瑞突然站了起來,與黎元洪握了握手,“總統,我回去了,有事打電話或者告訴又錚徐樹錚。”
黎元洪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慢走。”
段祺瑞走到門外,看到了李諭,對他說“李大學士,好久不見。”
李諭回道“段總理。”
“哎”段祺瑞擺擺手,“先別這么叫,我還沒組織國會投票。”
張鎮芳說“早晚的事。”
段祺瑞一板一眼道“那也要按程序辦。”
張鎮芳忙說“是是是”
段祺瑞又對李諭說“不久后,我們要在南苑舉辦閱兵儀式,誠邀李大學士參加。”
李諭問“現場觀禮”
當年自己在北京那么久,也沒有現場看過一次閱兵,現在能親臨現場,想想就興奮。
“不,”段祺瑞說,“你要作為閱兵的一員。”
李諭有點懵“我不是軍人。”
“我知道,”段祺瑞說,“到時候我們會舉辦航空表演,如今全京城會開飛機的不超過個位數。而且南苑機場的飛機太老舊,比你們在馮如飛機廠造的飛機差了太多。”
“原來只是飛行表演,”李諭松了口氣,“好吧,我盡力配合。”
“飛機是王牌,要壓軸出場。到時候讓洋人知道,我們也有飛機。”段祺瑞說。
他還是有軍人骨氣的。
北洋的幾個大高層都不是很討厭,但軍人執政的水平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超出能力范圍。
段祺瑞說完就走了。
李諭與張鎮芳進入了東花廳。
見到他們兩個,黎元洪的話明顯多了,“疏才啊,是不是又帶來了巧克力我閨女天天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