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光輝透過大殿四面的窗紙,投射在殿內的木地板上,撒下一地昏黃。
一座身上被絲絹吳服包裹著,頭頂還長出了烏黑順滑長發的石像被擺在大殿的中央,
在她的側畔,有一只與人等高的木匣。
整副木匣顯出一種被水浸濕的色澤,木匣上纏繞著一層海草似的未明之物。
木匣內中究竟有什么,當下也無從驗證。
蘇午只能通過木匣上寫著的文字,判斷這木匣與長著滿頭黑發的石像一樣,皆是漱石神社主祭的神明。
長發石像為石中女;
那副木匣內,應該安息著另一位新合祀到神社的神明橋姬。
于兩尊祭神之前,橫放著一道長條形的禮桌。
供桌上擺放著種種精巧的、獻給神靈的禮品。
譬如會讓神靈聞之心情愉悅的神樂鈴、每年都要在特定日期釀造出來,以供給神靈享用的神酒、神靈掌持以施加刑罰、懲戒的御神刀。
長長的禮桌前,安置著一座圓形的供臺。
此時,
安陸陰陽師就在神社神官的陪同下,恭恭敬敬地向神靈跪拜行禮,而后站起身,手掌抓住一根從供臺側垂下來的條索,輕輕搖晃條索,條索上方連著的銅鐘鐘黃碰撞鐘壁,厚重古樸的聲音就傳遍大殿。
當當
隨后,
老陰陽師松開手,雙掌在面前拍擊三下,
結束了這祭神之禮。
他像是早就感應到了蘇午、晴子一行人來到神社,嚴肅地做完整套儀軌以后,轉過身來,蒼老的臉上戴著慈善的笑意,首先招呼晴子道“晴子小姐。”
晴子面露微笑,得體地回禮。
這少女曾在暗中告訴蘇午,安陸陰陽師并不是個好人。
對方年輕時有誘騙懷孕的村婦跳入井中,被其制作為式神的罪惡經歷。
但她當下面對安陸,卻絲毫看不出她對安陸的惡感。
蘇午、大木隨在晴子小姐之后,都向安陸陰陽師躬身行禮。
“噢”安陸瞇眼看著晴子身后的兩人好一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伸手顫巍巍地指著蘇午,道,“我們前天見過的你的身材很高大,
很適合作兵俑錯了,是很適合做武士”
兵勇
蘇午意會錯了對方口中兵俑二字的真實含義。
他未有在意對方所言,
內心其實已經對安陸保有警惕。
當下面上沒有表現,點頭笑著道“謝謝大人的夸贊。”
“你們來到神社里,是為了祈求神明的祝福嗎”安陸陰陽師笑呵呵的,表現出很樂意與晴子、蘇午這樣的年輕人交談的樣子。
他側著身子,讓開了通往供臺的路,
如此也讓蘇午得以看清供臺上的東西。
在供臺里堆積的細沙、灰盡之上,有幾根還在徐徐燃燒的枝條那是外面真神樹的枝條,于蘇午眼里,這幾根翠綠的枝條變作了一個個殘缺而虛幻的人形,在火焰的舔舐下,化作縷縷綠煙,涌向上方的石中女與橋姬。
綠煙纏繞二者,
緩緩浸潤兩位神靈,被它們所吸收。
那些殘缺而虛幻的人形里,流轉著蘇午熟悉的氣息意能量的氣息。
意能量與某些真實物質相互融合以后,就形成了那些殘缺而虛幻的人形,變成了可以被獻給神靈的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