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會放你離去哪怕安綱君以后能為歷史多增添些光彩,留下些從古傳今的名刀名劍也好。”
說完話后,蘇午就靜靜地看著安綱。
近些時日的相處,他對安綱君的性格已經十分了解。
他確信,
自己這番話說出口以后,對方絕對愿意與自己聯手。
安綱感應到蘇午眼神中坦然與真誠,瘦削的面孔微泛紅光,眼眶發紅,他囁嚅嘴唇良久,頜下胡須顫抖,忽而安綱眼神一暗,迎著蘇午的眼光,搖了搖頭“士為知己者死
有燭照君這樣的強者庇護井上家,
井上家日后必定扶搖萬里,青云直上
能在井上家任中老之職,足以令我安綱于青史留名。
燭照君如此信重于我,我亦該粉身效死以報
只可惜如今我已是源氏重點看顧的匠人了,只怕投去京都以后,此生將再無自由
甚至,會成為自己親手鑄造出的那把無上級太刀的試斬之物
此般情況之下,我投靠燭照君,只能為燭照君、為井上家帶來災禍,帶來源氏滔滔不絕的怒火而已君以國士待我,我不能以國士報之,實我之憾
唯有切腹以證心跡”
安綱越說越激動,竟開始褪去上身衣衫,跪坐下來,取出了腰間的脅差
“不可,安綱君”
蘇午以為自己預判到了安綱會有的所有反應,
卻還是未想到對方的反應能激烈到如此程度
他幾步跨過石室,眼看安綱刀刃即將扎破左側肚腹,直接抽出天魔丸,一刀打飛了安綱君手中的脅差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能輕易毀傷
螻蟻尚且偷生,為人何不惜命”蘇午神色嚴肅,看著坦腹跪地的安綱,待其神色稍微平靜了一些后,才緩聲接著道,“安綱君,萬事皆由人造,源氏亦非不可戰勝之敵,只是一時的困難而已,
莫非這一時之困難,也能叫一個鑄造出無上級刀劍的大匠師退縮了么”
“源、平二家,實在是天下霸主。
這樣的敵人,如何能夠戰勝”安綱滿臉頹喪,喃喃自語。
“你不需要操心這些事情。
關于你的事情,我皆會出手處理。
必不會讓你淪入被永世囚禁,抑或成為自己鑄造出的刀劍的祭品之下場
安綱君,
與其苦思這些問題,不如好好考慮考慮,接下來你我若聯手,借助這礦脈里如此之多的人石,可還能鑄造出一把無上級的刀劍”
蘇午留下了問題。
“就在這里,
再鑄造出一把無上級刀劍”安綱下意識地搖頭,覺得這般事情實在困難。
當下又不是在鑄劍所里,要人手有人手,要工具有工具
然而,安綱舉目掃視石室四周,
才恍然發現石室里各式工具齊全,
甚至各種擺設盡皆證明了,這里曾經就是一個鐵匠的鑄造室
蘇午留給他時間來平復心緒,自將那副畫軸攤開,看向畫軸中描畫的圖景那是一道蜿蜒飛縱的墨跡,在墨跡之中,隱約可見惡詭夜叉、修羅魔魂、種種非人之幻想,無數鱗羽集簇,無數爪蹄疊合。
看著那道飛縱的墨跡,蘇午倏忽間就感應到了其中蘊含的天人交感的神韻。
在方才那個瞬間,他好似看到了惡詭夜叉、修羅魔魂于墨跡中糾纏疊合,
又仿佛見有無數種生靈鱗羽飛揚,爪蹄踐踏,在墨跡里融合成詭異的存在。
在這道墨跡左側,有一列書寫得極其渺小的字跡大愿地藏王菩薩
這道糅合了無數非人、無數兇厲之物的東西,
與地藏王菩薩有甚么關系
蘇午眉頭微皺。
注意到那列蠅頭小楷的末端,有個不足拇指四分之一大的印章。
他仔細辨認,才發現那印章字跡是鑒真之印。
一切皆與他的猜想吻合了。
唯獨這道纏繞了無數兇厲之物的墨跡,與地藏王菩薩的關聯,蘇午未有想到。
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