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內寂靜得落針可聞。
門外呼呼風聲卷動。
源賴朝僵立在供臺上,腳下打翻的御神酒凝結成冰,與他的鞋子連在一起。
他渾身結滿霜花,在逐漸爆發開的恐怖詭韻席卷下,只敢轉動眼珠,努力查看周圍的情景源賴朝看到倒在門口的堂兄。
堂兄源賴經尸體破爛,
一根根冰錐穿透其軀體,
渾身血液的凍結,更叫其身體僵硬,上半身硬挺了起來,朝向源賴朝,用長出冰錐的眼眶對著源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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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身則被凍結在地板上,腰椎從中間徹底折斷
咕嚕
源賴朝吞了一口口水。
他保持著被霜花覆蓋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未曾想到酒吞童子被剝去神衣以后,竟然恐怖到了這種程度,它的狀態還只是在逐漸復蘇,未有完全復蘇,就在離開神殿之際,隨身散發的氣息將源賴朝這個鬼武士封凍,
那縷縷恐怖詭韻穿過源賴經賴以護身的半函鬼甲,直接將源賴經周身血液凍結。
令其當場橫死
而這一切情況,原本可以避免的
蘇醒狀態的童子切,哪怕只可以斬出兩刀,就能削弱酒吞童子的力量,將它驅離神社周遭源賴朝兄弟二人可以幸免于難
但是,童子切只斬出了一刀,正好斬破束縛酒吞童子的神衣,這把無上級太刀的力量就徹底消散干凈
怎么會如此
為何會如此
源賴朝凝視著手中的太刀。
這把被寄予厚望的無上級太刀,刀身上亦結滿了霜花。
寒意不斷往刀劍深處侵蝕。
在源賴朝目光注視下,被恐怖詭韻侵蝕入內在紋理的無上級刀劍上,忽然傳出卡卡卡的輕響細密的裂紋從刀身正中生出,而后不斷往兩邊擴張。
裂痕連成一線,
無上級太刀,從刀身中間折斷
當當當
半截刀身掉落供臺,又沿著被冷凍的酒液倏忽滑下,掉在地上。
“井上燭照”
源賴朝喃喃低語。
“井上燭照井上燭照井上燭照”
低語變作低吼源賴朝的雙目一片血紅,滿臉猙獰之色
席卷四下的恐怖詭韻緩緩消褪,他身軀奮力扭動,掙脫封凍體表的霜花,發狂似地嘯叫起來“井上燭照,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井上燭照”
僅剩半截的刀身依然鋒利,將供臺上的供品都砸了個稀巴爛
源賴朝發泄了一陣,將殘刃收回刀鞘。
轉身走到大殿門口,看著源賴經被冰錐刺穿的眼眶,看著其尸身下猩紅的血冰,他嘴唇囁嚅著,低低地喚了一聲“兄長”
哪怕他要從堂兄手中奪走源氏家主的權力,
他也未曾想過要殺死這個兄長。
兄長沒有才能,怯懦軟弱,但卻寬仁溫厚在源賴朝流放尹豆最艱難的時候,還是這個堂兄為他引薦了尹豆的國守,讓他有溫暖的屋室居住,讓他每天都能吃到豐足的食物
現在這個堂兄也死掉了。
從此后,
源氏只有源賴朝一人
莫大的孤獨淹沒了他的心神
他抬手在源賴經面龐上停了停,卻又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沒有意義兄長的眼眶都被冰錐刺穿了,又如何能死而瞑目呢
源賴朝抽出隨身脅差,割斷衣袍的下擺,蓋在源賴經的臉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