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雄父子登上了船。
小舟上位置并不寬敞,父子二人一個坐在船頭,一個坐在船尾。
船夫撐著船槳,立在小舟的中間。
渡口邊,拜在天盤道壇下的大批烏頭師公、弟子聚集在岸邊,等候幾艘渡船輪換回來,接他們去對岸。
他們將原本聚集在渡口邊的平民百姓趕到了遠處,百姓們面上都不敢表露絲毫不滿,恭順地聚集在遠處的角落里,看著渡口邊第一波天盤道壇的大人物們登上了渡船。
“天好像變黑了一些,太陽要落下去了嗎”
“時候還早,應該是臨時變天了,一會兒太陽還會出來的。”
“等這些師公都到對岸去,大概得到一個時辰后了吧”
百姓們聚集在一處,低聲議論著。
便在他們言語交談的這段時間里,天色倏忽變得陰沉了許多,原本掛在天穹上的太陽被烏云遮蔽住,暫時沒了蹤影。
幾位船夫見客人都登上了船,躬身向客人詢問了幾句,接著就放了小舟,搖動著船槳,令小舟載著師公們脫離了河岸,往水流涌動的河心游曳去。
此間河面雖寬,但水流比較舒緩,幾艘小舟在河上行駛得亦頗為平順。
舟船在河面劃開白浪,陣陣漣漪絞碎了群山在河面上的倒影。
梁雄看著群山蒼翠,碧波蕩漾的情景,心神一時間也放松了許多,他轉回頭去看船尾坐著的兒子,卻發現梁莊眉頭緊擰,雙手扶著船幫,眼神里竟有些忐忑難安的意味。
自兒子容納餓煞在身以后,其表露情緒的時候便越來越少,常人會有的種種情感,在兒子身上卻是越發難以見到這也是梁莊不能生育的主要原因之所在,其對男女之事已經沒了想法
縱然是深宮里的太監,縱然無力于男女之事,但總還是留存在心底的。
梁莊卻是根本就對這種事情失去了興趣,哪怕將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剝光了送到他被窩里,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是以,當下梁雄見兒子面上流露忐忑不安之色,心下還甚為驚奇,以為兒子是因為甚少坐船渡河,因而對此有些畏懼,便向梁莊出聲問道“莊兒,怎么了
可是不適應坐船”
船夫聽著船上的尊客、大人物與其子的問話,心下有些緊張,便悄悄放緩了船速,以免因為自己撐船速度過快,叫對方坐得不舒服,反而怪責自己。
梁莊聽得父親詢問,抬起頭來,與梁雄對視了一眼。
他眼中的恐懼之色越來越濃,以至于臉色都微微發白,搖頭向梁雄說道“并不是因為坐船的緣故我心里總覺得事情不對勁,
總覺得好似將要發生什么禍事一樣”
總覺得好似要發生禍事
禍事
梁雄一挑眉,舉目環視周遭
近處,心腹師公們各自搭乘著小舟,將自己所在的舟船簇擁在中間;
遠處,渡口邊的眾多天盤道壇弟子們聚在那里,互相交談著,更遠處還有一群百姓扎堆等著最后渡河。
四下里的情景毫無異常。
這哪像是要大禍臨頭的樣子
梁雄觀察過周邊情形,未察覺到有絲毫異常,便想要勸慰兒子幾句話,讓他莫要擔憂,梁莊卻在這時霍地站起身來,眼睛死死地凝視著前方
他目光極其駭恐,梁雄撞見他的目光,心底都不由得打了個突。
也忍不住順著兒子的目光,往前方看去。
一霎看到,遠方蒼穹陡然變了顏色,原本只是微暗的天穹,此時驟然間烏云嘯聚,云層堆疊之間,好似有一道道電龍在其中穿梭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