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何只撫養到十三歲那之后莫非生出了甚么變故”蘇午從鼎靈平靜的語氣中,還是感受到了極其細微的情緒波動,于是跟著又問了一句。
瘦弱女師公抬眼看著他,眼中閃過悲哀之色“在我十三歲時,白鶴上人因為力勸前代大師公天成子而不成,反而日漸為天成子所不喜,終于找了個由頭,以忤逆不忠,里通外道之罪,打散了他的符箓法體,將他殺死了”
源空聽得鼎靈訴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忍不住冷哼出聲道“甚么叫找了個由頭本來就是白鶴上人里通外道,數次被我師撞破行藏
他忍無可忍,才要治白鶴上人之罪
當時罪狀、證據、與外道地藏王菩薩廟來往的書信、未來得及燒掉的通信甲馬符箓,現下都還封存在道觀里,此事你拿什么來辨
這天威道壇,好大的基業,也是你祖輩留下來的
鼎靈,你可要慎言吶”
源空最后幾句話說得沒頭沒腦,但又暗含威脅,意有所指。
女師公垂下眼簾,未有再與源空爭執甚么。
倒是赤龍真人師徒隱約猜測到了一些端倪。
蘇午與赤龍真人相視一眼,向鼎靈接著問道“你若非天威道觀中人,緣何能自幼在這道觀里長大”
鼎靈默不作聲。
不再回應蘇午的問題。
源空最后那幾句話,真正起到了效果,讓這女師公有所顧忌,不敢再在赤龍真人師徒面前多話。
“走吧
看看那里間的五通神,是甚么名堂”
赤龍真人不再在此地耽擱,當先邁步走向了燭火搖曳的廟殿里間。
源空領著幾個金袍大師公,連忙跟在其后。
里間雖是從祖師殿的空間里,單獨分割出來的一間斗室,但這斗室其實也不算狹窄,人同時躋身室內并不成問題。
房室對著門口的墻壁上,供了一座半人多高的神龕。
神龕里,
五頭大蛇盤踞于其中,五顆蛇頭紛紛張開血盆大口,口中用金漆點出了一個個云芨符箓,那些符箓并無任何實際意義,充當著門的作用。
在五通神的泥胎塑像之下,
另列有一道長生牌位。
那牌位上赫然寫著天威道壇第七代壇主大師公凈宏之靈位幾個金漆大字
“這凈宏想來就是你師祖耀陽子了罷”赤龍真人轉頭看向源空,冷笑道,“他不在外面軒敞的祖師正殿里,和其他諸代壇主大師公一般,分享鼎盛香火。
偏偏自己和一個外道邪祀躲在角落里偷吃”
源空及其身后一眾金袍大師公,俱是神色尷尬,不知該如何回應赤龍真人所言。
赤龍真人目光掃過神龕上的一樣樣物什,未從此中發現五通神真身的絲毫線索,他擰緊了眉頭,再度沉聲說道“五通神以人祭犧牲為食,未脫本性,仍在淫祠邪祀、六天故鬼之列
耀陽子一心遷轉邪祀入道壇,為邪祀所惑,亦不該再配享道門香火
須要即日將二者移出祖師大殿,將此泥胎、神位焚成灰盡,道觀各處皆不得保留二者之祭祀”
“這、這怎么能行”
“凈宏師祖為天威道觀出了大力,挽狂瀾于既倒。若非他一力扛起大廈將傾的天威道壇,我們的壇號早就被伐滅了”
“從祖師殿移除五通神,棄絕邪祀可以棄絕凈宏師祖,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