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一道人影跟著那陣腳步聲從兩座大屋夾起的巷道里走了出來。
那道身影穿著唯有天威道壇里的師公們,才夠資格穿著的大紅道袍,搖搖晃晃地走出巷道,便漫無目的地在建筑間穿行,渾渾噩噩地朝蘇午接近而來。
踏踏踏
在那個師公之后,又有陣明顯急促了許多的腳步聲響起。
著青黑色道袍的身影從斜刺里奔了出來,她左手提著一盞燈籠,紙燈籠罩里,燈火劇烈搖晃,將她的影子都映照得忽然極其巨大,忽然又變得極小。
那個搖搖晃晃朝蘇午走近的師公,轉回身,面向提著燈籠的身影。
在他身后,立著一道瘦長的白色影子。
那道白色影子如一根竹竿一般,高有三四丈,它生著細長的人頭、細長的四肢,人頭上垂下漆黑的發絲,發絲在師公臉上掃來掃去。
隨著師公轉身朝向提著燈籠的女冠,
師公身后的細竹竿張開了雙臂,它細長慘白的手指,從冥冥中撈取了一些散碎的大道紋韻,在它掌中聚成兩根哭喪棒,
哭喪棒無聲無息地交叉掃向提燈籠的女冠
女冠緊張地朝師公身后看了一眼,卻并不是看他身后的細竹竿,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細竹竿身后無聲無息走近的蘇午。
蘇午與女冠的眼神短暫交流,他停住腳步。
身形瘦弱、面色泛白的女冠擱下燈籠,掀開了左手的衣袖,一截雪白又瘦削的手臂上,頓生出一只只橫著的眼睛,遍是眼白的眼睛中央,聚縮起針孔大小的眼仁
所有眼仁盡皆注視向師公身后的細竹竿
空氣里彌漫起一陣紙張被點燃的焦湖味。
細竹竿變成了一道紙人,在詭眼的注視下,被燒成灰盡,一股黑煙沖向天穹。
師公倒伏在地。
他胸膛微微起伏,竟然還有呼吸,還是個活人
女冠撿起地上的紙燈籠,捋下了袍袖,遮住自己的手臂,站在蘇午的對面,局促不安地看著蘇午,正想要說些什么。
蘇午收回了觀察地上師公的目光,同女冠說道“又來了。”
“啊”
女冠匆忙回身
幾個一身青黑道袍的天威道壇弟子從陰暗角落里搖搖晃晃走出來,他們身后都跟著一道道細竹竿,七八個天威弟子排成長隊搖頭晃腦地走向那個女冠,他們身后那一道道瘦長的白影就在倏忽間重合細竹竿瘦長的臉上忽然淌下滾滾鮮血,
臉上生出了四排淌血的眼珠子,
嘴里的舌頭垂到了天威弟子們的頭頂,不斷滴落腥臭的血水,
一縷縷詭韻從這道重合的詭異白影身上散發出來
它如先前的細竹竿一般,張開雙臂,細長尖銳的指爪往虛空中一插,就從未名之地打撈出一縷縷大道紋韻,在雙手中化作哭喪棒,
詭異白影勐揮哭喪棒
哭喪棒一瞬間化作虛無,下一刻就狠狠擊打在女冠的背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