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不徐不疾地腳步聲。
他在那陣腳步聲里,將書冊放回銅匣,銅匣歸于原位自身邁開步子,走向了側方布幔遮擋下的一尊頭戴錐帽、眼窩深陷的精蓮化生大士塑像。
在那尊塑像前,紅衣大僧侶的身形瞬間消解為煙塵。
一身明黃絲綢僧衣的大雪山寺最高呼圖克圖在兩個紅衣大僧侶陪伴下,推開了這間佛堂的門,坐在了方才那個干瘦紅衣僧坐過的位置上,一手盤繞珠串,一手持木槌,在誦經聲中敲擊木魚。
漸漸合攏的佛堂大門外,漢白玉的石階下,暗藍色的公路盤繞雪山。
公路上,各種車輛排成了長龍。
羈馬州高鐵站外。
數輛漆黑锃亮的越野車停在路邊。
一眾身著暗紅僧袍的僧侶簇擁在一黑衫青年左右,朝路邊那幾輛越野車走去。
黑衫青年蘇午向云霓裳吩咐了一句“給姬鴻、方元他們打個電話,問問他們那邊情況如何了。”
云霓裳點頭答應,開始撥打電話。
蘇午轉臉看向簇擁在自己周圍的各法寺呼圖克圖,出聲道“本身并未容納厲詭的各位,我實不建議你們繼續跟著前往那幕嘉措極危險區。
你們不妨暫時在羈馬州安頓下來。
等待那幕嘉措洪水事件得到解決以后,再回轉各自法寺。
各位覺得如何”
他話音落地,圍繞在他周圍的諸多僧侶、警務工作人員反應不一,神色微妙。
離他最近的諸法寺呼圖克圖們,聞言暗暗皺眉,眼中多有警惕之色,不知是在忌憚著什么;
而以各位呼圖克圖為中心,簇擁著諸個法寺呼圖克圖的那些馭詭者僧侶們,大都低垂眉眼,眼觀鼻,鼻觀心,好似置身事外;
以王平安為首的警務工作人員頭頭腦腦們,也如馭詭者僧侶一般神色,大都老神在在,稍年輕些的警務工作人員,眼中隱有喜色。
熱軋寺呼圖克圖熱軋巴看了看自己左右站著的熱軋寺馭詭僧,那兩個馭詭僧的頭顱壓得更低了些,令他難以看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然而這幾個在他還只是佛子時,就陪伴在他左右的僧侶,當下此般反應,已經說明了某些問題。
熱軋巴嘆了口氣,轉臉看向蘇午“算了你救了我一條性命,我應該報答。
就按照你所說的,我留在羈馬州,等到事情平息以后回轉熱軋寺。
陪我過來的這幾個馭詭僧,就交給你了。”
他說完這番話,又看向自己身邊的兩個馭詭僧“布倫、堅巴,你們愿意跟著玄門的這位蘇局做事嗎”
名作布倫、堅巴的兩個中年僧侶神色遲疑。
“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反悔了。”熱軋巴面無表情地道。
話音剛落,兩個馭詭僧都點頭如搗蒜
“愿意的愿意的”
“呼圖克圖,我愿意的”
他們方才表現出的遲疑不決,只是留給熱軋巴的最后一分體面而已。
眼看熱軋巴作出決定,他身邊的馭詭僧也作出決定,蘇午笑了笑,同熱軋巴說道“俗世的歸俗世,佛門的依舊歸于佛門,只要你還是熱軋寺呼圖克圖,這一切不會改變。”
熱軋巴與蘇午對視一眼,又低下頭去。他沒有直面對方注視的勇氣,只是低著頭道“只在我這一世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