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挨鞭子才好嗎?我說給她吃!”周青峰真的生氣了。他就是不明白,這毛阿大自己也是窮苦人,居然能睜眼胡說自己干瘦的老婆‘不餓’。
毛阿大被周青峰尖厲的童音嚇到了,連忙摸出個饅頭要遞給自己老婆。只是遞出去的時候他又舍不得,一個饅頭分成兩塊,只給了一半。
看到饅頭,毛阿大老婆的喉嚨一直在吞口水。半個饅頭到手,她吃的比毛阿大還快,顯然是餓極了。可她一口氣沒順過來,嗆了一下,有些饅頭屑噴到了地上。
毛阿大見之大怒,揚手就抽在他老婆腦袋上大罵道:“你個死婆娘,這可是白面,上好的精糧。到嘴的東西都吃不上,你怎么不去死?”
毛阿大的老婆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一巴掌就被扇倒了。毛阿大尤不解恨,抬腳就朝其腦袋上猛踢。他老婆抱著腦袋一聲不敢啃,就這么默默承受著。
這突如其來的毆打讓周青峰心頭堵著慌,暴躁的大喊道:“夠了,我說夠了。”
毛阿大停住手,雖然畏縮卻很不理解的抗辯道:“小主子,我這是教訓自己老婆。這女人就是要教訓,否則就犯錯。”
毛阿大的老婆躺在地上還在發抖,周青峰原本挺好的心情已經蕩然無存。他冷著臉對毛阿大說道:“把她扶起來,把剩下半個饅頭給她吃。”
“還要給她吃?”毛阿大明顯不樂意卻不敢反抗。他將自己老婆扶起來,陰著臉摸出剛剛分開的另一半饅頭。可他老婆搖搖手,死活不敢接。她甚至躲到毛阿大身后,不讓周青峰看見她。毛阿大又看向周青峰,似乎很為難的說道:“小主子,她真的吃飽了。”
“我草你娘啊!這他喵的就是我要照顧,要解放,要拯救的同胞?”周青峰猛然跺腳,大罵不已,“我真是見不得這種事,我見不得這種事。
可這事就實實在在的出現在我面前。我現在連一個人都改變不了,我還幻想改變世界。他喵的,怎么會這么難?”周青峰個子小,不可能去揍毛阿大,只能扭頭走開。他剛剛還喝止了女真人的施暴,轉眼就看到自己保護的人也在欺負更卑微的弱者。
無人知道周青峰為何會如此情緒爆發,現場不少人都傻傻的看著正快速遠去的他。毛阿大倒是大松一口氣,覺著這小主子真是不好伺候。他回頭看看自己縮頭縮腦的老婆,毫無道理的又是揚手一巴掌。可這巴掌聲響起,周青峰的一聲喝問又把他嚇一跳。
“你孩子呢?那個叫毛蛋的小子呢?”
“我家孩子......,他不知死那里玩去了。小主子要尋他來么?我待會就去找。”
周青峰剛剛在渡口轉圈,這會他想起來自己根本沒看見那個叫‘毛蛋’的小子。他原本對毛阿大滿是同情,可現在卻厭惡至極。他恨恨的罵了幾聲,轉身返回貨棧內。
在別人看來,這小主子威風凜凜,霸氣十足,這一刻是無人敢惹。可周青峰心里卻知道自己打了個敗仗,他并沒有獲得任何勝利,他是在落荒而逃。他想逃回自己的房間,好讓自己的臉面得到保存,否則繼續在外頭待下去,他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我可以組織幾百人去劫掠馬市,可以像模像樣的調戲阿巴亥這樣的上位者,我甚至有自信直面努爾哈赤這樣的蓋世梟雄。可我居然搞不定一個愚蠢的流民,這種腦子像石頭一樣頑固的家伙竟然敢當面給我裝傻,這是老子戲弄別人的招數。”
周青峰氣呼呼回到貨棧,坐在通往自己房間的樓梯臺階上恨恨暗罵。他師父谷元緯回房繼續打坐康復中,師兄楊簡則從房間里走出來朝他挪揄道:“師弟,有個事我特別想問問你。”
“有屁快放。”周青峰正不爽呢。
楊簡似乎很喜歡看周青峰吃癟的樣子,樂道:“師弟啊,我覺著你似乎很喜歡跟那些窮鬼廝混。你還特別喜歡照顧他們,喜歡帶著他們做事。你好像挺樂在其中的。這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