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自家老爺說的輕巧,管家卻在唉聲嘆氣,心里有話卻欲言又止。這事牽連甚廣,數家勢力牽扯其中,一個不好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可若要破局自救,卻又沒有什么特別好的辦法。
王員外的軟轎回了城卻不回家,反而吱呀吱呀的由轎夫抬到了李永芳的府上。王凱一落轎,李府的仆人便連忙迎上來催促道:“王員外快請進,我家老爺和趙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過兩道門進入內院,王凱撩起袍子故意疾步走快些,進了廳堂就喘著氣喊道:“李大人,趙大人,王某路上耽誤些時間,讓兩位大人憂心了。”
廳堂上首坐著李永芳,側邊則是千戶所中軍趙一鶴。這兩人都面色焦急,沒心情看王凱的虛禮。李永芳就急著問道:“怎么樣?事情辦得如何?”
王凱把自己憋出滿腦子的汗,誠惶誠恐的說道:“大人,王某這次由麻承塔引薦,親自去了趟赫圖阿拉面見建州部奴酋努爾哈赤。
奴酋態度極是驕橫,卻也不是不能談。他說本次兵禍之災全由那周青峰而起,若是能將周青峰綁了,連同十萬兩白銀奉上,自然消災無事。如若不然,建州大軍旬月必至,撫順定然是玉石俱焚。”
聽到最后‘玉石俱焚’四字,李永芳當即暴怒。他一拍桌案就罵道:“十萬兩?這努爾哈赤好大的口氣。他當年不過是李成梁賬下的馬夫,現在得勢猖狂,竟然敢問我要十萬兩?”
另一邊的趙一鶴也心中詫異,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十萬兩啊,努爾哈赤真要這么多?你當初不是說一兩萬兩白銀就可以打發么?”
王凱也是捶胸頓足的罵道:“奴酋之貪,實在令人發指,也遠遠超出了王某預估。王某也曾據理力爭,可奴酋卻說‘今日不送十萬兩來,明日大金兵馬就要來撫順自取’。二位大人若是不信,可遣人去尋麻承塔來一問便知。”
李永芳正在火頭上,聽到這話就拂袖喝道:“努爾哈赤真乃狼子野心,今天他敢要十萬兩,明天他就敢要一百萬兩。不給,不給,我家錢財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有膽就打過來好了。我就不信他真的不懼我大明天威。”
另一旁的趙一鶴卻連忙來勸道:“李大人消消氣,這女真蠻子歷來貪婪,你我又不是不知道?今日惹出這等禍事,還是要想辦法消弭為好,否則那努爾哈赤真要打過來,倒霉的還是我們倆。”
安撫了李永芳,趙一鶴又厲聲來問王凱,“真的十萬兩?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王凱支吾了一會,方才小聲說道:“王某覺著奴酋對那周青峰分外痛恨,若是我們能先把周青峰綁了送去,說不定事情還有回轉余地。”
綁了周青峰?
趙一鶴又看向李永芳,李永芳則是一臉狠色的罵道:“都是這兔崽子惹出的禍事,自然要拿他去頂罪。不過這小子現在不好對付呀。”
王凱適時進言道:“或許我們可以送他些銀錢麻痹其心,令他沒個防備。再由兩位大人親自出手,一舉將他擒下。”
李永芳和趙一鶴對視一眼,沉吟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