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輕影不說話,靜靜的聽。
劉福成又說道:“據說那王凱在海邊賣了塊地專門造了個碼頭。師父前幾日去看了看,大開眼界啊。那碼頭上的吊機制造之精巧,叫人瞠目。只需幾名苦力便可拉動數千斤的貨物,吊裝卸運都很是方便。還有那拖車也很輕快,偌大個木箱,一人就可以拉著走。
只可惜這吊機拖車只能碼頭上用,叫人看著歡喜卻又賣不出什么價錢。可這恰恰證實‘革命軍’擅長此等工匠之事。我聽來往旅順的商販也經常說‘革命軍’厭惡讀書之人,優待商販工匠呢。”
聽到這里,袁輕影也大概明白自己師父話里的意思。她低聲問道:“師父可是想要那造箭之術?要不徒兒再跑一趟金州,問問那周青峰賣不賣?”
“嗯……。”劉福成微微點頭,“那幫山西佬聽說我們跟‘革命軍’關系好,已經求請上門了。我看他們是想掌握這秘術打造些箭矢賣給北面的人。這年月兵荒馬亂的,箭矢可緊俏的很哪。”
打造箭矢可不容易,箭矢更是消耗品,需要不斷補充。大明武庫里能賣的大概早就已經賣空了,這顯然是有人接到了大筆訂貨正到處想辦法尋貨源呢。
不過對于袁輕影要去金州買這造箭之術,劉福成卻輕輕搖頭道:“這等軍國秘術,‘革命軍’只怕是不肯賣的。問也白問,反而惹人警覺,還是不問的好。不過……。”
劉福成沉吟幾聲,“那周青峰不是到處招募工匠么?他到底要些什么工匠?”
“幾乎什么工匠都要,常駐天津的王凱就天天在招工。天津衛不少匠戶都偷偷摸摸的跟他走了。連南京兵仗局的不少人也跑了不少,畢竟金州那邊開的價錢實在是高。每走一個工匠就給二十兩安家銀子,誰能抵的住這等收買?”
“這‘革命軍’真舍得本錢。”劉福成在車內點點頭,“我們也派些工匠去吧。周青峰要什么,我們就給他什么。尋些有家眷,靠得住,有些本事能得賞識的。送過去定然能讓那小子開心,也就能得重用。徒兒,你說是不是?”
“師父所言極是。”袁輕影順著劉福成的話頭說道:“徒兒馬上就去辦。前日葉娜還寫信給我,說要我幫忙招募些造船的,紡紗的,織布的,……。”
“哎哎哎……。”劉福成忽然不耐煩的說道:“造箭之術要兵仗局的人才懂,你弄些紡紗織布的送去有個什么用。算了,這事我來辦吧。我在工部那邊還認識幾個人,軍器監和兵仗局朋友也多,弄些人手還是可以的。屆時你帶人親自跑一趟,跟那小子說幾句好話。”
“是。”袁輕影應了聲,“徒兒明白。”
車內再無聲響,袁輕影也沉默下來。只是她心里同樣一聲長嘆,“周小子顯然是要爭霸天下,誰也擋不住他。他今天能造幾萬個碗,明天就能造幾萬支箭,以后他能造些什么呢?他來歷非比尋常,時間越久越是展露猙容。
葉娜被送走了也是幸運,她來信中多有歡快之語,比往日開心了許多。可我該怎么辦?難道就這么隨波逐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