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招孫撅著屁股在壕溝內痛罵。這次排槍響過后,他學乖了沒有立刻跳起來,而是等了一會再冒頭觀察。這第二排女兵后頭果然又冒出第三排女兵——又是一陣排槍,這次徹底把劉家的家丁騎兵打的沒脾氣。
這進不得,退不得,還活著的騎兵有樣學樣,都如劉招孫般朝地上一趴。他們為躲避排槍火力,輕易不肯再爬起來。
如此三輪排槍,對面再沒有動靜。劉招孫一抬頭,左看右看。他也知道這火銃發射后需要一段時間裝填,卻不知道對面的火銃女兵是不是還有第四排第五排?正猶豫的時候,后頭的浙兵步卒已經沖上來了,他們看到劉招孫等騎兵全都趴在地上不免很是奇怪。
但浙兵并無遲疑,他們呼啦啦上來的人數更多,其中有不少人也帶著火銃。這些火銃浙兵上到近前便開火,既不整齊也不統一,亂糟糟的響聲倒是挺駭人。他們跨過一條條淺淺的壕溝,越過地面趴著的家丁騎兵朝女兵藏身的深溝殺去。
一看這些浙兵都上前了,劉招孫就不好意思繼續趴著。他確認對面的女兵應該還在裝填,連忙跳起來就要施展身法沖上去搶個‘先登’的頭功。可他剛要邁動腳,就聽對面想起一陣刺耳的嗩吶聲,這聲音尖利刺耳,還帶著某種節奏,用來傳播信息。
劉招孫停在原地還想判斷,而在他帶隊沖擊上來之前,城內的炮兵陣地就發生了些許變化。明軍的火箭看似密密麻麻,可大多被城墻遮擋。漏進來的少量箭矢也只需一個遮雨的頂棚就要防御。而隨著敵人大規模沖進兩百米以內,指揮炮擊的排長又再次下令改變彈種,“換罐裝霰彈。”
罐裝霰彈就是一個紙殼圓筒,里頭裝著大概兩百多顆堅硬的鐵質彈丸。由于它只需也只能射擊近距離的目標,發射藥用的更少,射擊速率更高。
兩門火炮在連續發射鏈彈后確實需要冷卻,所以前面壕溝內女兵出面進行阻攔射擊,控制敵人靠近的速度。而等浙兵和家丁騎兵都上來進入一百米內,兩門重炮都完成裝填。炮兵指揮官下令吹響嗩吶,提醒前面的女兵縮在壕溝內注意回避,捂住耳朵,不要冒頭。
數秒過后……
轟轟兩聲炮響幾乎連在一起,炙熱的炮口火焰中噴出的不再是一顆炮彈,而是一罐。炮彈的紙殼在脫離炮口后就被氣流撕裂,其內裝著的兩百多顆鐵質彈丸當即在相互撞擊下快速擴散。飛出百米距離后,它們已經籠罩了一個巨大的面。
彈雨飛射,摧枯拉朽。
沖上去的浙兵被兩門重炮轟了個正著,上千的人數在此刻絕不是什么兵力優勢,反而是彈丸殺傷的最佳目標。頭前沖向豁口的幾十號人幾乎被全部命中,他們的身體瞬間就被彈丸穿透,撕裂,打成肉泥。
霰彈特意使用鐵質彈丸,它們比鉛質彈丸更加堅硬,不會輕易變形,在穿透一個目標后會繼續前進,打穿兩個甚至三個目標方才停下來。被它們命中的人絕無幸免,瞬間撲倒,必死無疑。
在開炮之后,炮口前猶如刮起一股強勁的氣浪,被氣浪吹襲的目標幾乎是一觸即倒。而這只是開始,霰彈的發射藥用量少,升溫慢,射速是前膛火炮中最快的,可以達到每分鐘四發。也就是每十五秒就是一發。
第一發開火后,火炮后座上斜坡又滾下來。不等炮架穩定,擦炮膛的炮手就把沾水的炮刷捅進去進行清潔。刷幾下后,負責裝填的炮手會立刻朝炮膛內塞發射藥包和彈藥,再用通條塞緊。這時炮兵指揮官會下令立刻開火——不需要瞄準了,罐裝霰彈瞄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