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打開牢門,給秦邦屏一封書信,順帶說道:“大帥有令,你身體已無大礙。念你年紀大了,又無大惡,要將你轉移到金州大學軍事系戰史專業去寫回憶錄。”
拿到信的秦邦屏頓時一愣,他還沒搞清什么是‘寫回憶錄’就被獄卒客氣的請了出去。這幾天馬公公已經看到好幾個明軍將領被‘請’去寫回憶錄,大多是明軍中的宿將。尤其是經歷豐富之人更是如此。
比如老將劉綎。這人打過緬甸,平過云南土司之亂,也因為貪了錢財和賄賂上官被兩次罷職。日本的豐臣秀吉侵略朝鮮,他也帶了幾千四川兵跑了大老遠去朝鮮跟倭人打過兩次。后來他又平過奢安之亂,最后跟‘革命軍’反賊交手而投降。
這人堪稱明末戰史活化石,跟明朝諸多文武都有交集。周青峰覺著不把他調去寫回憶錄實在太可惜了。
劉綎走了,秦邦屏也走了。劉綎的義子劉招孫也在戰場上被抓做俘虜,在這里關了幾天后也被送往金州接受改造。監牢里的人幾天內進進出出,唯獨馬公公還是端坐不動。他也不知自己將被如何處置,偶爾心煩意亂,卻又帶著某種僥幸。
“馬可世。”獄卒一聲高呼,把坐在牢房一角的馬公公喚醒。
馬公公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就發現今天來找他的竟然還有之前拿下自己的番鬼女人。獄卒把他推出監牢,番鬼女人便伸手在他脊背一按,將控制他根骨的截脈術解除,讓他恢復了一身不俗的修為。
“這是為何?”馬公公好生奇怪。
只是番鬼女人做完這事轉身就走。另一個年輕男子扳著臉走了過來,冷冷說道:“馬可世,我是‘革命軍’安全部長王鯤鵬。我現在正式替我家大帥問一句,你可有歸順之意?”
馬可世當即用公鴨嗓子哈哈大笑,心中快活的拒絕道:“咱家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你們太小看咱家了,以為關這么幾天就能讓咱家改變主意?想要咱家歸順,除非日月無光,星辰倒轉。要殺便殺,咱家絕不皺眉。”
馬公公說的神清氣爽,好像在心中早已反復默念這段臺詞。他倒是可惜這監牢里沒什么人,如此豪邁之事竟然無人知曉,太虧了。
可想象中的刀斧加身竟然沒出現,王鯤鵬側身讓開,對馬公公說道:“你既然不愿意歸順,我們也不為難你。你不是戰犯,也無血債。你可以走了,來去自由。”
放我走?
馬公公更奇怪了,心中狐疑的很,摸不清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他還是昂首挺胸的走出監牢,心想不管這伙反賊動用什么招數,他都將坦然面對。可直到離開監牢,也沒人為難他。獄卒甚至給他五兩銀子的路費,叮囑他不要作惡,就不管他了。
這監牢外的道路上人來人往,馬公公穿著一身破爛衣裳,發呆發傻——放我走?這事絕對有陰謀。哼……,走便走,咱家還怕你們這伙反賊的詭計不成?
想到能重回皇上身邊,哭訴自己逃離賊巢的離奇和赤膽忠心,馬公公不禁心中一片火熱。他根本不做停留,迅速出城,一路上還警惕身后有追兵,東躲西藏費勁心思,決心要跟反賊斗智斗勇——可反賊好像壓根沒理他,真的任由他離開。
于是忠心耿耿的馬公公一路晝伏夜出,靠著反賊給的五兩銀子路費返回通州。他甚至過城不入,又從通州繼續向京城方向而去。等他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朝陽門,就看見兩個熟人正哭喪著臉從城內出來。
馬公公脫離牢籠重獲自由,一路上小心翼翼就擔心自己又被反賊捉回去。他到了這天子腳下方才心中大定,見到熟人更是高興的主動上前打招呼喊道:“哈哈哈……,你們兩個小子這是去哪?怎地哭喪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