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舉人也是恨恨罵道:“可笑我孫傳庭千里迢迢從山西趕來,只想著能力挽狂瀾,匡扶大明,救我名教。可現在大明救不成,還遇到這等投敵賣國之徒,實在顏面無光。
那周賊雖然可恨,但好歹還是我漢家男兒,知道體恤我漢家百姓。我漢人內斗,江山落到誰手里都行。可那女真蠻子若是來了,豈不又是一場崖山之難,我中原又將遍地腥膻,此事萬萬不行。”
盧孫二人心情大壞,原本以為自己碰到了志同道合的義士,誰成想卻都是禍國殃民的豺狼。這狀況讓他們氣的要跳腳,羞憤交加。
“我不跟這些奸賊混了。”盧象升一轉身就回屋子要拿行李。孫傳庭也待不下去,他連行李都不要,跟著盧象升就出了廟門。廟里的主持想攔住他們,還被暴打了一頓。
只是出了門,天還黑著呢。兩人憤憤不平卻無處可去,只能尋個客棧落腳。可他們有了住所還是被氣的睡不著,尤其覺著跟那三個人渣廝混數日,稱兄道弟,簡直是莫大的人生污點。
沒多久,天色放亮。
城內的居民早早起來營生,盧孫二人一夜沒睡,出了房門想買些早點。客棧的老板看他們是讀書人,問候了幾聲就笑道:“昨晚城里鬧騰,二位客官似乎沒睡好,可是受了驚嚇?”
驚嚇倒是沒有,羞惱是真的。
客棧老板看二人不說話,又連忙說道:“二位不用害怕,不就是女真蠻夷來了嗎?咱‘革命軍’大帥可厲害著呢,手下文臣武將都是天上文曲武曲下凡扶保,定能擊敗那北地的蠻夷。”
正說著話,客棧外就跑來一名報童,揮舞著一張報紙就喊道:“號外,號外,山海關外戰況激烈,我‘革命軍’以一旅之兵力獨抗建州‘天佑’軍五萬人馬。雙方殺的天昏地暗,本報記者從前線發來專稿,對戰況每日更新。”
一聽是山海關的戰事,客棧老板都連忙從柜臺后轉出來,招手向報童喊道:“娃娃,給我來一份報。”只是報紙買下,老板卻不太識簡體字。他又轉向盧孫二人請求道:“二位先生想來是有學問的,可否念念這報紙?”
盧孫二人也不熟悉這簡體字,可他們好歹連蒙帶猜能認個七八成。孫傳庭也不推辭,伸手接過連夜刊發的號外就念了頭版頭條的消息,“七日前,奴酋野豬皮者遣‘天佑’軍五萬來襲,逼近我山海關。”
客棧老板就問道:“這‘天佑’軍是個什么來歷?”
號外上還真就有‘天佑’軍的介紹,孫傳庭念道:“此軍乃由明廷投降之官紳為主,強征遼東漢民入伍成軍。‘天佑’軍主帥為原遼東明軍將官高鴻中。”
“嗨,原來是一幫認賊作父的敗類。”客棧老板就罵了一聲,連帶一群來買早點的顧客也跟著罵。這罵聲讓盧孫二人臉皮發紅,羞愧難當,昨晚他們還跟三個敗類混在一起呢。孫傳庭念不下去了,只能讓盧象升代念。
“昨日,我國防軍第一旅五千人已在山海關外與敵進行激戰,雙方各有傷亡。敵出動多個千人級的大型軍陣向我軍發起集團沖擊,第一旅旅長高大牛親赴第一線指揮,以猛烈的排槍火力與敵激戰。交戰陣前尸籍相枕,血流成河,死傷極其慘烈。”
念到這一段,客棧內旁聽的人越來越多。尤其得知國防軍以五千對五萬,更是聽的心驚肉跳。好多人當場就驚呼:“老天,‘革命軍’怎么才這么點人?這豈不是輸定了。”
明廷戰報,向來報喜不報憂,上官要在字里行間扣細節才能猜出前線到底發生了什么。這‘革命軍’的戰報恰恰相反,要表現敵人很強,才能更加體現新一代的革命軍人為國犧牲的豪情和勇敢。報道上絕對不會出現‘敵軍戰力不堪,我軍氣勢如虹,轉進千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