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一種可能。”周青峰又指向地圖,“從朝鮮東面的日本海可以靠近遼東,從圖們江可以靠近長白山一帶。遼東雖然山高林密,道路難行,可那里河流眾多。我之前就借助河流逃出額赫庫倫,努爾哈赤更可以利用河流從東面和外界溝通。
至于荷蘭人,他們在日本的勢力很強。日本有一門‘蘭學’其實最早就是學習荷蘭。荷蘭人很可能從長崎出發通過對馬海峽進入日本海,那就可以給努爾哈赤提供技術和裝備的援助。正常情況下這兩方勢力八竿子打不著。可我打賭,江南的官紳肯定在做中介。”
這個情況真是出乎徐冰的想象,她不像周青峰那樣沒事就喜歡看地圖,完全沒料到建奴還有這么一條途徑對外溝通。而聯系到莽古爾泰敢于殺進遼西走廊,這背后說不定還有更深層次的隱憂。
“你擔心荷蘭人會來幫努爾哈赤控制遼東灣?”
“我們占領果阿已經好幾個月了,對果阿的遠距離運輸也進行了好幾次。我們依靠便捷的物流大幅降低了東西方貿易的成本和時間,看似對所有人都有好處。但肯定有既得利益的階層不樂意看到這一幕。尤其是在東亞的歐洲各國勢力肯定不高興。
還有一點,現在的西方人特別喜歡傳教。大量傳教士以極其狂熱的心態想要把‘上帝的福音’傳遍全世界,那幫瘋子不可理喻。他們經常玩命似的干出點出格的事來,我對此也無法阻止。”
“那你的意思是……?”
“我在猜,給莽古爾泰底氣的會不會是一支來自西方的艦隊?比如葡萄牙人跟我有仇,肯定樂意從澳門派船給我找點麻煩。同樣的,只要努爾哈赤說打破山海關就給一大筆錢,荷蘭人也不介意來插一手。我甚至能想象這背后有一群人正在謀劃如何給我致命一擊。”
周青峰預想的狀況讓徐冰大為不安,她一臉嚴肅的問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周青峰卻一攤手說道:“淡定點,戰爭總是料事從嚴。
我并沒有說肯定有一支西方艦隊正在朝我們殺過來。可朝最壞處想些,多做些準備總是沒錯。我們繼續按我們的步驟備戰,天津動員的民兵三天后應該能到……。”
徐冰打斷道:“天津的船沒那么快。我們的蒸汽拖船一部分還在卸火炮,一部分雖然朝天津返航可它們速度很慢。天津目前只有些帆船,現在是北風天,它們三天后也到不了山海關。最快的一批也要五天后才能抵達。”
“沒關系,我就按五天后來制定作戰計劃。五天后,我們截斷莽古爾泰的歸路,吃掉他這三萬人。”周青峰又微微聳肩,盯著地圖皺眉說道:“馬上就是二月中旬,北風已經減弱,偶爾也是有南風的。”
就在周青峰將戰局推導向最糟糕的情況時,松江府的海岸邊聚集了一大堆的船只,偽明的小朝廷在此聚集了大量兵力準備登船北伐。從遼東偷偷摸摸溜過來的范文程站在海岸的港口邊眺望,忽而對海面上幾朵巨大的白帆喊道:“泰西人,泰西人的船,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