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昀承說完那話后,便如林念禾之前一樣撥開周楚江,拔草去了。
似乎與周楚江爭辯身份問題還沒有拔草重要。
周楚江呆呆的站在那兒,最終還是李大和實在看不下去了,借口他們兩個高中老師應該回蘭縣了,才把他拽走。
在今天之前,周楚江一直覺得自己的人生中缺乏挑戰,所有他想要的都會主動送到他面前,不要都不行。
可是今天,他被拒絕、被無視、被拒絕、被輕視
總之是一切以前沒經歷過的,他全部都經歷了一遍。
周楚江就沒受過這么多委屈
被李大和拉走之前,他最后一次嘗試,問林念禾“林同志,你的理想是什么”
林念禾一手托腮,遠眺著翠綠中的人影,答“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玉米地詩人周楚江,沒聽懂。
他只琢磨著,蘭縣沒有海啊。
所以她這是什么意思
想回京城
京城也沒有海吧
周楚江揣著滿腹疑竇回了家,揪著頭發苦苦思索林念禾的夢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想到晚上,依舊沒想明白。
但他等到了自己爸媽。
周爸一回家就指著他問“你今天干啥好事了”
周詩人很憂傷,懶懶的回答“能干啥,就去給民辦老師監考了么。”
“那你小叔干啥特地打電話回來,讓你別窮嘚瑟”周爸擰眉,懷疑的看著自己兒子。
一聽到“小叔”,周楚江瞬間回神,想起來了玉米地里的那個人。
你會信的。
這句話又在他耳邊響起。
他猛一激靈,問“爸,我小叔是不是提了誰”
周爸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一巴掌掄在周楚江的腦瓜子上“你他娘的是真能給你老子惹事去趟生產隊都能得罪你小叔的領導,你咋不上天呢”
周楚江被打懵了,也聽懵了。
他信了。
但是這相信來得也太不真實了,明明那個男人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啊
周楚江的事情沒能讓林念禾郁悶,她甚至很快就忘了這個人、這件事。
可她還是抑郁了。
“哎呦,啥玉米地詩人啊,連小林知青說的是啥意思都聽不明白,看他那一臉傻樣,也就騙騙小姑娘吧。”
“我沒聽懂咋了我一個農民聽不明白有啥不對的”
“要么小林知青能考雙百呢,那個周老師念詩的時候,小林知青還冷笑了呢。”
“要不咱們大隊是文化先進大隊呢,咱們的老師都是詩人”
是的,因為一個冷笑,林念禾被鄉親們單方面授予“詩人”稱號。
盡管她連一首打油詩都沒寫過。
每次被鄉親們如此稱呼,林念禾都覺得心虛且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