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知青點門口,趙壯實踟躕著不敢進去。
實在是這個破地方給他留下的記憶太過于疼痛
尤其這還是晚上
他轉悠了一會兒,決定明天白天再來。
大晚上的,他是真的不敢踏進這個院門啊
他剛要走,不遠處傳來一聲“誰在那”
趙壯實被嚇出一身冷汗
轉頭一瞧,是掃盲班下課回來的余香琴。
趙壯實立即擺手,辯解“我可不是要翻墻頭耍流氓啊”
余香琴撇嘴,然后翻了個白眼斜睨著他“你也得敢”
趙壯實咬牙,卻沒敢正面剛。
他這是發揚風格,不和女同志一般見識
他想走,余香琴卻攔住了他“你有啥事找誰”
趙壯實被她打量得有些惱火,梗著脖子說“我找林念禾咋地”
“找就找唄,你吵吵啥,”余香琴又翻了個白眼,“大晚上的,有啥事進前院里說。”
說罷,她就繞過趙壯實進了知青點。
往東墻走了兩步,余香琴對著小屋喊“林念禾趙壯實有事找你”
“來啦。”
聽到應答,余香琴便進了屋。
這會兒剛八點半,前院王東還在劈柴王東同志因為是男知青里唯一一個考上老師的人,其他同志特別善良的讓他做表率,這個月里,砍柴挑水的活兒都是他的。
以后做不做,取決于他是否還嘚瑟。
林念禾剛洗過澡,頭發有些濕,她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出來,藏在黑暗里問趙壯實“怎么了有事”
“啊,有事。”趙壯實撓了撓腦袋,“那啥,今兒我小妹來家里,我把咱小學的事兒給她說了,那個、那個”
認錯的話琢磨了一路,說出來仍舊有些艱難。
趙壯實咬了下舌尖,忍著疼說“我知道我又錯了,明兒的倆饅頭就不要了。”
“你都說什么了”林念禾饒有興趣的問。
“就說房是工程隊蓋的,桌椅板凳是二大爺做的”趙壯實越說聲音越小。
林念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行,差不多就夠用了,不過避免萬一這樣,你明兒讓你的兄弟們往外傳一傳,就說咱小學的校長是以前蘭縣高中的校長,說咱掃盲班的考試里考好了還給發鉛筆和本子,以后小學開學了也是這樣。”
趙壯實有些不明白“干啥啊”
“你別問,我懶得解釋。”林念禾說,“一人一天倆饅頭。”
“啊,那行”趙壯實果斷放棄了詢問真相,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你跟我娘還得說是一天四個啊”
“知道。”林念禾點頭,“放心吧,我嘴最嚴了。”
“那就行。”趙壯實說完要走,卻又想起來似的問,“就往九里大隊那邊傳”
“你們往勝利大隊傳一傳也可以啊,”林念禾聳肩,“看你們的能耐了。”
“我的能耐十里八鄉就沒有我不認識的混子”趙壯實拍著胸脯,格外自豪。
林念禾抬頭看天“啊,那你真是好棒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