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江被林念禾攔下了,她說“周老師您先別忙著走,還有其他事呢。”
“哦哦,行”
周楚江坐到角落,拿出工作筆記趴在炕沿上寫字,好像真的在寫教案。
林念禾收回視線,看向其他人。
“其實,只要咱們不往外說、學生也不亂說,就不會有大問題。”王淑梅說著,看向林念禾,“油印機你是找誰借的”
“淑梅姐通透。”林念禾抿著唇低笑,“油印機是我從汪叔那兒借來的。”
王雪撲哧一聲就笑了“有領導首肯,那咱們還怕什么出了事也有個兒高的頂著呢”
她笑得很開懷,不僅僅是為了學生。
對于大部分知識青年來說,下鄉最苦的不僅是要干農活,還有長久的沒有書讀。
若用后世的生活來比對,大概就是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一切娛樂項目,還得每天干活。
在這種精神生活極度匱乏的條件下,哪怕只是回味和探討以前學過的多彩知識也是彌足珍貴的。
王東一把抓起炕桌上的鐵筆,高高舉起來,仿佛真的在舉一把紅纓槍“我在家就是看我哥的課本長大的,要說有啥問題,我早就有問題了為了下一代、為了未來,干了”
苗紅旗有些膽小,不過她沒反對,只說“我和大家一起。”
她現在所有的都是眼前這群人給的,就算前邊是刀山火海,她也甘愿共赴。
唯有溫嵐一直沒發表意見。
林念禾問她“嵐姐,你有什么顧慮嗎”
溫嵐眼神復雜,視線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你們要改教材,我沒意見,但你們倒是先給我一本教材啊我從當上老師之后就沒見過教材長啥樣,你們讓我咋改改啥”
眾人“”
讓體育老師改教材,的確是他們唐突了。
“這不是得尊重每一位老師的意見么”林念禾嘿嘿干笑,邊笑邊往墻角挪。
溫嵐朝她翻了個大白眼“瓜女子,凈耽誤事。”
她說著就要起來,想回屋去做頭花賺小錢錢。
林念禾把她也叫住了,然后說“既然意見統一,那我就說難處了”
她把蠟紙和鐵筆拿起來,頗有些尷尬的說“印教材得刻蠟紙。我下午試了,失敗了。”
眾人皆沉默,就連一直埋頭寫教案的周楚江都抬起了頭。
林念禾滿眼希冀的問“你們誰會”
“這嗑嘮的”
“你不會,我們也沒碰過啊”
“刻蠟紙都是老師的活兒,咱們哪干過”
林念禾“好的,難題出現了,那就攻克一下吧。”
難題之所以稱之為難題,就代表它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解決的。
眾人輪換著嘗試刻蠟紙。
溫嵐性子急,第一個拿起鐵筆。
要不是大家攔得快,她都能把鐵筆撅了。
這個活兒沒有一定經驗真的做不來,眾人湊在一起忙活了快一個鐘頭,愣是沒一個人寫出來一個完整的字的。
越寫不出來,他們越是不想放棄,尤其每次都感覺只差了一點點,總覺得快成了,然后就毀在某一個筆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