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計廠長有限的認知里,能有一座穗城賓館那樣的高樓,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他現在想的是工資雖然有定數,但可以給大伙兒再多發些東西,讓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些。
實際上,春交會之后,幾乎每個月紡織廠都會巧立名目發東西,米面糧油布蛋肉,能搜羅來什么發什么。正式工也好,零工也罷,只要干活就有份兒。
蘭縣的每個人都切實的體會到了好處。
計廠長這一天都在暢想未來,眼前的外商已經不是人了,他們是磚、是瓦、是米面、是肉是孩子們的笑臉。
“禾子,計叔是不是瘋了”
“應該不至于。”
“要不我給他兩巴掌把他打醒”
“完全不至于”
計廠長不知道,在他神游物外的時候,林念禾救了他一命。
王淑梅“”
“啊沒事兒啊。”
“計叔,卡帕薩大叔家底不厚,但卻是我們最好的合作伙伴,所以他的定金只拿一成,剩下的貨款在交貨后五個月內結清。”林念禾輕聲提醒。
卡帕薩笑得很輕松,他小心翼翼的揣著合同,再次與林念禾告別后便上了路邊的大巴車。
卡帕薩過來就是為了合影的,雖然一整天忙著挑貨,他也沒忘了林念禾在早上提出的要求。
卡帕薩似乎早就習慣了,點著頭說“沒問題嗯,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朋友們都特別喜歡與我合影。”
“那明天繼續加油。”林念禾遞給她面包和香腸,“你先吃一點,再十分鐘咱們這兒就結束要回去了。”
他們還算克制,嵐姐已經把手指掰得咔咔作響了。
幾個銷售員個個抿著嘴,顯然都不服氣。
“卡帕薩大叔,您住在哪兒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和我的老朋友都很喜歡我們現在的旅館,我是來工作的,不是為了享受。”
計廠長看看大家,朝林念禾說“別說他們了,我也不想把咱們的頭花賣給他。”
幸虧卡帕薩有耐心又看出了她是新人,不僅沒有催她,甚至還反過來安慰了她幾句。
“不過我現在是真的不會怕了,”徐清怕自己表現不好給大家拖后腿,保證道,“我有經驗了。”
“禾子,閑著沒事兒讓我們拍照片干啥”
林念禾順手把王淑梅拽到溫嵐面前擋著,自己放下茶杯迎了過去“你好。”
林念禾嘿嘿干笑,拍照前還不忘拽王淑梅一把,用氣聲說“等會兒你和嵐姐也跟他單獨合張照。”
徐清因為林念禾的突然離開著實慌了好一會兒,以致于卡帕薩問她產品的時候她的大腦都無法思考了。
男人的眼淚隨著結束廣播的聲音一同落下,他再怎么哀怨也只能老老實實地離開。
“還行,也不餓。”徐清的確有些累,但也真的不餓,她坐在椅子上,看林念禾的眼神有些哀怨,“你說走就走,真把我嚇壞了。”
林念禾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照相機,拜托旁邊滬市紡織廠的同志幫忙給他們合了張影。
“過程應該還算順利吧”林念禾問。
溫嵐“”
十分不能理解。
卡帕薩笑著告訴了林念禾一個不知名的小旅館。他與另一個米蘭外商同住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