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自然比煤油燈亮得多,尤其這個手電筒還是林念禾換過燈泡的改良版。
“哎”
“這個好哎”
姑娘們驚喜地看著林念禾,問她“你怎么這么熟練”
林念禾回到桌前坐下,隨口說“之前下鄉的時候弄過,當時是直接吊在房梁上的。”
提起下鄉,話題就來了。
馮雅靜寫著家信,說“我好羨慕東北的知青的,冬天可以休息好久我們那邊一年到頭干不完的活。”
她是浙省人,在本地插隊,一年兩種,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
“可是你們那冬天不冷啊,”林念禾善良開解,“我們那雪厚的能掩住半扇門。”
“誰說南方冬天不冷的”馮雅靜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她放下鋼筆,把一雙手伸到手電筒下,“你們看,我手上的凍瘡疤還沒褪呢”
“我看不得這個,一看到就覺得自己的手也癢。”鄭曉燕下意識抓了兩下自己的手背,那里也有同樣的瘢痕。
“唉,誰還沒有呢”
唯一一個在東北下鄉的,沒有。
林念禾自覺地閉嘴不言,不參與有關凍瘡的話題。
208沒有應屆生,所有人都是知青或曾經是知青。
年紀最大的陳文潔今年23,滬市人,以前在蒙省兵團,下鄉三年病退回城,養病養了兩年,若不是恰好恢復高考,她就要嫁人了。
直至現在她還時不時要咳嗽兩聲。
“那應該是你剛走我就去蒙省兵團了,”趙海妹說,“我是76年3月去的。”
“海妹你是哪里人”陳文潔問完,別過頭去咳嗽。
“青市的,”趙海妹笑起來眼睛就瞇成月牙,“在家的時候我總討厭房頂的海帶味,到了兵團才覺得想念。”
這話勾起了姑娘們的思鄉情。
鄭曉燕沒心思撓手背了,一手撐著下巴,憂郁的丁香似的。
她的雙眼泛著淚光,不自覺冒出了鄉音“老子到家么三天就又走咯,我老漢兒送我上火車的時候,哭得啷個兇”
憂郁的丁香花瞬間變成朝天椒,辣哭了一片。
這情緒林念禾配合不了,抬頭就對上了同樣茫然的周利。
“介是揍嘛呀你們介、介是好嘛,京城的光輝還照不亮你們的心啊姐姐們聽我的,明兒咱去天安門,祖國就是爸媽啊”
“快別哭了,等會兒把宿管老姐姐招上來,還以為咱這鬧耗子了”
或許是津市話當真感染力非常,周利噼里啪啦一通話落下,抹眼淚的四個人終于破涕為笑。
林念禾朝她伸出了根大拇指。
真厲害。
她自己安慰人從來只有把人安慰哭的份兒。
周利朝林念禾燦爛一笑,圓乎乎的臉上有兩個小酒窩。
林念禾順勢岔開話題“明天要去天安門嗎我帶你們坐公交車去吧”
剛好她明天要回大院拿自行車,順路的事兒。
“你帶我們去嗎”姑娘們的眼睛亮亮的。
看看頭頂搖曳的手電筒,再想想林念禾說的話,她們突然覺得她也不是那么難以接近。
林念禾點點頭“嗯,我們坐公交車去。”
“好啊”
姑娘們這次真的不哭了,興致勃勃地討論起明天的安排。
臨近十一點,她們這才結束討論上床睡覺。
林念禾以為她今晚注定會失眠,結果腦袋剛沾上枕頭,她就睡熟了。
翌日。
林念禾打著哈欠起床,還沒站穩,王淑梅和溫嵐都來找她了。
“你們干嘛”林念禾有些懵,“不是說八點出去嗎怎么起這么早”
她還想著去喊她們倆呢,結果反倒是她最晚起來。
“我們宿舍的同學要去天安門看升國旗”
她倆異口同聲地說。
林念禾“給我找個小紅旗,我要當導游。”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