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妹看著林念禾，又揉了揉耳朵，不確定地問“你說什么”
林念禾把任先生的話重復了一遍，最后說“海妹你甭客氣，有什么問題只管提，現在是任先生想留你在京城的研究所，你不趁著這時候提要求還等到什么時候”
林念禾沒有說的是，如果任先生硬要留，那除非趙海妹與她一樣放棄分配的工作，否則她只能接受。
但趙海妹拒絕分配工作之后能做什么呢
去高中當民辦老師嗎
不用想就知道，那待遇一定是與在研究所做研究員沒法比的。
趙海妹看著林念禾，摳著手指頭小聲說“其實我想回老家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我爸爸，我爸以前采礦的時候落了病根，這些年吃藥看病”
“我家就我一個孩子，我不回去照顧父母怎么辦”
林念禾終于明白了趙海妹這幾年來始終艱苦的原因。
趙海妹苦笑著說“其實我知道，如果我把家庭情況匯報上去，領導八成會給我分房子，可是念禾，就算我有了房子能把我爸媽接來京城，我也根本養活不起他們，你懂嗎”
趙家父母在家里好歹還有幾畝地可以維持溫飽，在城里要怎么辦
他們既沒有收入，也沒有糧票，憑趙海妹一個人上班根本負擔不起二老的吃喝以及醫藥費。
林念禾想了想，問“阿姨的身體如何能工作嗎”
“什么意思”趙海妹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林念禾的生意，她擺著手說，“念禾，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但是我不能讓你給我媽媽安排工作，我不能讓你幫我養父母啊。”
“誰說要幫你養父母了，”林念禾說，“研究所又不是只有研究員，食堂需要人，打掃衛生也需要人，如果阿姨能工作的話，讓任先生把阿姨的工作也解決了不就夠你們一家三口在京城生活了么”
趙海妹愣了。
“這樣也行”
“不談的話永遠不知道行不行。”
林念禾對此很有心得“談價格嘛，那就是你漫天要價，對方再坐地還價，你如果連價格都不敢開，又怎么知道對方能不能接受呢”
趙海妹被說得心動了。
如果有兩個人的工資，那當然可以負擔一家三口的生活所需，而且京城的醫院也更好，說不準可以給爸爸更好的治療
而且，她一直藏在心里沒有說過的話是，其實她也很想留在研究所啊。
林念禾看她神情動搖，直接拉起她的手“走，我們這就去找任先生。”
“啊”
趙海妹有些慌“念禾，要不再考慮一下我再想想怎么說”
“別想了，趁熱打鐵。”
去物理樓的路上，林念禾給趙海妹制定了一個作戰計劃你別說話，會哭就行。
趙海妹真的快哭了。
因為她哭不出來啊
林念禾拽著她敲響了任先生的辦公室大門。
任先生還在忙，聽到敲門聲頭也不抬地說了一聲“請進”。
“任老師，”林念禾推門進去，開門見山地說，“我把海妹帶來了。”
趙海妹跟在林念禾身后，局促不安地小聲說“任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