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郡前往江夏的水路至少有十五天,眾人乘船十六天,至今還沒有到江夏,但離江夏城確實不算太遠。
可這是張學舟等人難于到達的距離。
商團從十一人縮減到八人,又有人帶尸體回蜀郡城,導致隊伍只有七人。
而到如今,整個商團只剩下四人。
張學舟、董仲舒、趙亮、馬夫張八羊。
張學舟身體當下完好,但他明天必然喪失對身體的控制。
而董仲舒似乎是強行沖擊唯我境存在較大的后患,逆血攻心后處于昏迷中。
至于趙亮和張八羊各有受創,經歷張學舟太清真術治療穩住了傷勢,但兩人一個身體弱,一個失血過多。
“咱們得尋個地方好好調整一下”
張學舟只覺這趟旅程兇險不亞于他以往的長途跋涉。
依眾人當下的狀況,這種隊伍不論是走小路還是走大道都沒可能大踏步行進了。
“我們我們”
有那么一瞬,趙亮確實想放棄北上之行。
不出蜀郡城,他就是蜀郡城那一畝三分地的郡尉,可以調動蜀郡城近二十位好手,在蜀郡城堪稱要面子有面子,要地位有地位。
而出了蜀郡城,趙亮才發覺自己的渺小。
不論是他身體健康還是不健康,這種對比并無區別。
在不斷行進的旅途中,他們遭遇的各種狀況顯然超出了趙亮所應對的范疇。
但凡這種事情再遭遇哪怕是一趟,趙亮覺得自己也熬不過去。
他看著不得不草草埋葬在江岸的尸體,只覺自己或許在某天也會這般葬下。
相較于那種慘淡的下場,留在蜀郡城慢慢享受人生風光或許不算太差,哪怕他體內法力交錯導致身體無法動用實力,又哪怕是因此縮短一二十年陽壽,但這總歸是好過旅途喪命。
這與趙亮想象中坐著馬車奔襲萬里求醫的差別太大了。
到了如今,他們這支隊伍這就沒有一個屬于正常人。
“怎么,想回蜀郡城了”張學舟問道。
“有那么一點點”
趙亮點點頭,隨即又指了指來時的水路。
“但我清楚自己回不去了”
近乎兩個月的行程下來,若無法策馬奔行,想要返回無疑需要更長的時間。
而趙亮也缺乏獨行上路的能力。
他現在需要抱團,更需要發揮團隊中任何一人的優勢。
只有破釜沉舟一搏,他才可能找到自己真正的生機。
“我和張八羊在接下來數天都會守著你們,直到你們恢復正常才上路”趙亮道。
“我查過方圓十余里范圍,這兒越過山坡有一個地方較為隱秘,咱們在那兒熬上幾天,再撐竹筏向下應該能入江夏城”
大船毀了,馬車和馬匹也淹沒在江水中,只有一些被御獸宗弟子搬運的布帛、絲綢、鹽巴、財物還落在竹筏上。
張學舟鎖了竹筏,又將一些物資丟回江岸邊。
商團到現在名存實亡,張學舟覺得眾人只能當個挑擔子的賣貨郎了。
他以往當慣了野人,也不過于介意這種事情。
“御獸宗在這方地方布置龍門陣,他們會不會在附近”
“不用擔心那些殘兵敗將”
張學舟擺擺手。
董仲舒一擊打死蘇方,揮手之間誅殺十余個御獸宗弟子,剩下在江水中逃躥的御獸宗弟子不成氣候。
相較于主動來找他們的麻煩,張學舟覺得這些御獸宗弟子更怕他們去尋麻煩,從而會躲得遠遠的,即便附近有什么地盤也會快速放棄。
“我們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讓董夫子清醒過來”
張學舟指了指身體發軟發燙的董仲舒,覺得董仲舒很可能是沖擊境界出現了部分后遺癥。
但他就沒聽說過哪個人突破境界后會因為后遺癥一時三刻斃命。
這讓他覺得董仲舒還有救,甚至通過慢慢休息恢復身體機能。
相較于他和董仲舒此前抱團,眼下多了趙亮和馬夫張八羊照拂,情況較之他想象中要更好。
若董仲舒在這兩天沒法清醒,后面數天也不至于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