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城南郊區,一支人馬整裝待發,即將向南而行。
劉錫彤望著剛扶著劉老夫人進入馬車的劉海升,突然有些唏噓。
誰能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地方巡撫,居然被一個小小的舉人逼成了這個樣子?
當然,他這次的選擇其實談不上被逼,因為情勢還沒有到讓他必須要走極端的程度。
甚至他如果割舍得下的話,就放任劉海升自生自滅,保全自己就足夠了——何況以劉海升的情況還不一定就是死罪難逃。
畢竟就算有入侵和行兇的意圖,最后不還是沒能得逞?
而劉錫彤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的官位,再加上人脈關系,就算劉海升被判了重罪,只要不死,之后也還是有辦法將他撈出來的。
只是他現在不僅僅是要保兒子,自己也要出一口氣。
李勇那邊已經是蹬鼻子上臉了,他不想要再被動地等著李勇那邊“出招”之后自己再想辦法應對,他想要自己掌握主動權。
不過先前他派人去調查給劉海升隱身符的那個道人,希望從他那里獲得一些有利的信息,但卻始終沒有找到人。
像那種野道人,手上都不知道有沒有正經的度牒,跑到哪里一時哪里揪得出來?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有可能起到關鍵性作用的證人、證物,沒有也沒關系,生造出來也可以。
當然最后的結果都不大好,雖然這從側面也可以證明,李勇那邊其實也沒有特別得力的證人和證據,楊府的那些人雖然可以作為人證,但劉錫彤想要否決他們也有理由。
這樣一來,這個案子繼續扯皮下去,他說不定也是能夠逐漸拿回主動權。
只是他沒什么耐心了,再加上母親和兒子如今的樣子,也讓劉錫彤終于是下定了決心。
他不想跟李勇玩什么正常的套路了,他就想要他死。
回過神來,看著對面的老管家,劉錫彤叮囑道:“好生照料老夫人和少爺,不管他們說什么,都務必先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尤其是少爺,絕不能讓他再一個人偷跑出去了!待我這邊事了,自然會安排人去將你們接回來的。”
“那如果……”
“沒有如果!”
管家欲言又止,作為跟了劉錫彤幾十年的老仆,他對劉錫彤也有不少了解,知道他此刻的決然意味著什么。
雖說與李勇那邊結怨之后,本來也沒想過要和他善罷甘休,但先前其實還是有些退讓的空間。
劉錫彤也因為不知道李勇背后到底有什么高人有所忌憚,在不徹底弄清楚,也沒有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機會之前,都不會輕易動手。
可現在因李勇的關系,讓他老母親變得神志不清,讓他兒子沒了命根子,讓他劉家從此絕了后。
這口氣還能忍,他劉錫彤就不是個男人。
只不過,他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在李勇帶人到巡撫衙門擊鼓鳴冤之前,前面那些天的平靜,他在暗地里可都沒有閑著,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尋找對方的破綻,或者希望能夠找出對方背后的人,因為他始終不認為這些事情是一個小小的舉人能夠謀劃和干得出來的。
別的不說,一個舉人光要對抗他這個巡撫就需要多大的勇氣了。
只是沒有什么結果,而那皇商的話他也無法盡信,所以依然抱著謹慎的態度,先做好準備。
現在他也是提前準備好退路,以預防自己的計劃敗露,最壞的情況發生。
而且,將母親與兒子送走之后,他在這邊就暫時沒有了牽掛和軟肋,也可以真正放開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