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點了點頭,這是后世鮮少被提及的大旱。
從七八年到八三年的六年大旱,南方還好,北方遭遇重災。
他笑了笑,道“放心,再不會有那三年的慘狀了。現在咱們和外面互通有無,高精尖的弄不回來,糧食只要有錢,要多少有多少。未必吃的飽,但肯定餓不死。”
張冬崖瞇起眼睛,看了看天,問道“你也覺得,現在比過去好老人家,真的錯了”
李源笑道“我算老幾啊,評判不了對錯。可能就像上面說的,七分功,三分過吧。我還是非常尊敬老人家的。現在好多年輕人不知道剛建國的時候咱們有多難,說一片廢墟可能夸張點,但也沒好哪去。再看看現在,至少已經有了初步完整的工業根基。這非常難得了,即便是現在,全世界有咱們這么完整工業根基的國家都不多。”
別說七二年引進的很多先進設備能用到二十一世紀,就是老毛子留下的那些設備,再用二三十年的比比皆是。
張冬崖放平視線,道“是啊還有原子彈和氫彈,沒有這兩個大家伙,哪有現在的太平老人家給我們留下了多好的底子”
李源輕聲道“其實過了六六、六七、六八,后面基本上就安穩的多。等到了七二年,已經開始轉好了。要不是大三線耗費了太多的錢糧,經濟不至于拉胯到現在這樣。”
那十年間,中國工農業總產值平均增長率是百分之七點一,社會總產值年增長率是百分之六點八。
如果從七二年開始計算,這個增長率甚至能突破兩位數。
雖然和底子太差有關,也和一些數據上的人工修飾相關,但總的來說,發展的并不慢。
實在是大三線吞進去的錢糧太恐怖,幾乎是無底洞。
但是,如果不發展大三線,那么拋去戰略考慮,單單東西部發展的巨大差異,都是老人家無法容忍的。
可以說,老人家對整個西部人民的功德,是巨大到無法形容的。
換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再做出這樣的決策來。
隱入塵埃那部電影,好多人看的很傷感,但其實絕大多數農村,已經擺脫了那種苦難。
西北、西南甚至中部的百姓說難聽話,那就真的沒有道理可言了。
師徒倆聊了一會兒后,張冬崖忽然道“源子,你手里有錢沒有”
李源聞言訝然,這還是張冬崖第一次問他錢的事,他點頭道“有,有錢師父,您要用錢”
張冬崖點點頭,嘆息道“豫省有個老戰友家里,實在過不下去了,寫了封信給我,讓我借他二十塊錢,和一些糧票。當年也是戰場上的英雄,現在你有多少”
李源道“那就打五百吧,先打一筆,明年再打二百。一次給多了,他未必會要,也不一定是好事。”
張冬崖嘆息一聲道“他們那里,太難了。”
李源當然知道那里難,后世因為偷竊事件,豫省被無數人群嘲。
其實大可不必。
在大規模農機器械用于農業前,豫省一直是中國最大的產糧基地。
新中國成立以來,歷任政務院大老板上任就要先去豫省。
豫省的糧食穩了,心里才有底。
為此,哪怕改革開放后,其他省份都大力發展工商業,唯獨豫省,必須嚴守耕地不許妄動分毫。
農民分到手的地,必須要種糧食,想撂荒出去打工都不行,會被嚴厲打擊,各級衙門都嚴禁耕地撂荒空閑
豫省那么大的人口大省,就靠那么點耕地去活,想走都不許,太難了。
就那么點地,種一年最后除去種子化肥錢,就落個千把塊錢,不夠人家打半月工掙的
改開后國家經濟向前迅速發展,豫省是做出了一定犧牲的。
偷東西當然不對,但嘲笑大可不必。
李源道“您把地址給我,我去辦這事兒。師父,等過完年回去的時候,您和雪芳姐還有國慶跟我一起過去吧。手續我給你們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