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無光的夜色。
前半夜戰火硝煙不止,后半夜王城的廢墟上,淅淅瀝瀝下的小雨。
就像是枯竭戰亂貧瘠的土地上,終于迎來了神明的注目一樣,深夜的雨露甘霖滋潤著大地。
苦澀的草屑末端叼在唇齒間嚼碎壓扁,陰暗腐敗的監牢里傳來若有若無潮濕的味道,安東尼那雙透亮藏著陰影的眸子隱在黑暗里。
目光沉沉。
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突然在黑暗中毫無征兆的,一把抓住了窗口柵欄的修長有力的手,就像是刺破黑暗的利刃一樣。
躺在骯臟的草垛上無所事事叼著草屑的安東尼,滿是臟污的眉眼幾乎是下意識往窗口哪里瞥了一眼。
然后觸電般從骯臟落滿灰塵的草垛上坐起身。
整個帝國殘桓斷壁下被迫沉睡的低階蟲族,陷入癲狂與廝殺中的蟲族,都被拖入了王蟲的信息素之中。
它們停下了互相廝殺吞噬同類的獠牙,收攏了能肆意刺穿合金鋼板以及泥土的鋒利的前足,拖著沉甸甸含著劇毒的腹部從陰森潮濕的泥土中攀爬出來。
為了新王的誕生而歡慶。
它們幾乎密密麻麻爬滿整個街道,那些猙獰恐怖頭顱一個個低的幾乎壓在塵埃中,只有長在頭頂上的觸角一樣輕輕轉動。
感受著王蟲的具有支配與安撫性的精神力庇護,同時時刻監視完成王城廢墟周圍的動靜。
所以當陰森的監牢深處傳來異動的時候,跪在漆黑光的夜色下身體漆黑身形碩大的獄卒,拖著長長覆蓋著鱗片藏著毒液的腹部轉過頭來看的時候。
透過盤旋向上的低矮窗口只能看到監獄中一點陰森的邊角。
身量頎長的棕發青年,依舊呈尸一樣躺在草垛上。
只是原本仰面的臉側過頭去。
看起來就像是因為腿部貫穿的傷口疼痛難忍輾轉反側一樣。
監牢的陰影落在他頎長身形上的時候顯得格外狼狽,所以徘徊在夜色中的獄卒,僅僅只是用那雙明顯帶著蟲族特質的黑色眼睛窺探了一眼。
又默默轉身調了回去。
它過于沉重鋒利的前足,點在落滿塵埃的巖石磚塊上的時候,發出細微的令人心悸的“噠噠”聲音。
我就知道你這家伙會來
遍布眼線的黑暗中交流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安東尼半側過頭奄奄一息的狀態,演的爐火純青,但是他埋在黑暗中臉上卻沒有絲毫疲累,一雙剔透貓兒眼顯得格外明顯。
黑暗中從巴掌大的柵欄里伸進來的手臂明顯是個正常的男性臂膀。
但是他的身體有著奇異到令人驚嘆的柔軟程度,像是海水中生長的軟體動物一樣。
輕而易舉用卸掉了銹跡斑斑的牢籠上的機關。
然后大半個身子壓得極小,極小,像是軟骨的章魚一樣,從狹窄的通風口悄無聲息的擠了進來。
黑暗中詭異藍色頭發的青年豎著手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帶著一身海潮腥味逆著夜風而來,過分白皙皮膚上微微有些冰冷的濕意。
你這家伙每次闖禍那次不是我善后
聽到你深入蟲潮的時候。
我就知道你會玩脫
因為身體里只有四分之一的蟲族血統。
所以王蟲令人臣服的信息素以及具有統御能力的精神力,對于蘭斯特來說稀薄到甚至遙遠的血脈,讓他感知到的壓迫感是最小的。
所以當那個渾身帶著海潮氣息藍色身影出現在身旁的時候,滿身血跡的安東尼被熏得漆黑的臉都亮了。
沒事不是還有你嗎
黑暗中的交流全靠默契和眼神。
安東尼躺在骯臟的干草堆上坐起身的時候,右腿還一瘸一拐的使不上力氣,眼尾余光一直悄悄盯著背后監牢外面銹跡斑斑鐵窗那微微顫動的巨大腹部。
防止獄卒突然回身窺探的時候發現蘭斯特的蹤跡。
伊萬和那威爾怎么樣了還有馬修、利安德爾瓊以及弗瑞德
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