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先是一個聲音響起,接著,寂靜的密林里,有人喟然發出一聲長嘆,那是混雜著幽幽的,冷冷的,凄凄的苦嘆之聲。
“唉,尊駕說的沒錯,如果不是我欠那肖思庵一個人情,這種強出頭的事,我也不想多理會”
那人又苦澀的一笑,笑聲透著一聲哀戚。
“多年前,我就勸過他,告戒他,在官場之中,須知何時急流勇退,萬萬不可固執己見,他不聽我勸,遭劫也是遲早的事我知道他涉及廟堂之中的斗爭,難以幸免以難,只是肖家一百五十多口性命都搭上去了,總要保住唯一的香火苗裔,尊駕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帶走這孩子。”
末了,他又急忙補充一句。
“當然,我也不會讓這孩子去復仇什么的,我不會告知其身世,只會給他找個良善人家,好生的扶養他長大只希望這孩子日后能夠平平安安長大,安穩渡過一輩子,也算還了肖思庵的恩情”
“好,這孩子給你吧”
賀平放出一股神魂力量,取下了那副襁褓,脫下了嬰兒身上的肚兜,長命鎖,只是將干干凈凈的平平穩穩的飛出四十丈外,落到了平地上。
那嬰兒還在熟睡,應當是被明子突下了某種無害的幻術禁制。這也省得孩子醒時大哭大鬧。
“意”
林中的那個入道高手也微微一怔,他是完全沒有料到,對方會來這么一出
難道無需自己多廢口舌,好言相勸結果對方依舊冥頑不靈,在無可奈何之下,自己只能迫于無奈,以太白精氣劍中的秘劍將其斬殺
這劇本好像有些不對
“肖御使的為人,我一向佩服。朝野內外,都說肖御使處事極正,執法嚴明,纖毫不染。他這樣的人在如今的官場實為難得可惜,朝廷中的事,往往不能用善惡黑白剖個分明,亦不能斷個是非對錯來”
賀平搖了搖頭,一邊作仰頭望天之狀,一邊頗有些無奈地苦嘆一聲。
“萬象宗的人必須死。可這孩子倒是無辜,我本來就有意尋個機會救下他,閣下愿意接下此事,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多謝了。”
林中的入道高手也頗為欣慰。
“你帶孩子離開后,務必不要說出本人的事,我身處東密之中,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閣下諒解。”
賀平澹澹地說了一句。
“這個自然。”
這人深深點了頭,心中涌出一個念頭。
這人,還真不錯
天底下要是多是這種人,想必自己也不用如以前那般天天與人打生打死。
換個場合,他倒有興趣結交一番。
只是可惜了,對方明珠暗投,選了一條不歸路。
他清修多年,并不愿意再度涉入朝中局勢,而且萬一身份曝露,難免會牽連本家。
肖家與朝中局勢牽扯過深,又卷入了幾位皇子間的斗爭,他知道肖家眾人是救不回來的,只要能給肖思庵留個香火,也不枉兩人之間這些年來的交往了。
那人放出一道無形無質的劍氣,一卷就將那肖家最后的骨血帶走,向后退出一步,身形也散入空氣之中,然后便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好生凌厲,好生厲害的劍氣
”
賀平待到那人離開后,眼皮跳了幾下。他暗中松了口氣。林中的那位入道高手撤離后。那種如芒在背,被強烈的劍氣籠罩的感覺才逐漸散去。
也是到了這一刻,他才確認,那位“劍客”倏忽間,鴻飛冥冥,飄然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