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烏云如墨。
無數的秋雨從蒼穹墜落而下。
密密麻麻,猶如簾子一般,遮蔽了一切。
合歡宗宗主,鬼燈宗宗主,控尸門門主都死了,神魂俱滅,連一點渣子都沒有留下,鮮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不斷地向下方滴淌著。
看起來是如此的詭異,殘忍。
方陽站在雨幕里,面無表情,眼瞼低垂,瞳孔中沒有半分波瀾。
但,誰都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悲傷。
秋雨里,方陽伸手一揮,轟隆隆,頭頂的法相滾滾而動,消失無影。
隨后,他緩緩褪下黑色蟒袍,將蟒袍披在了葉青鴻身上。
看著自家大徒弟那蒼白的面孔,無神的眼眸,沉默著,沉默著。
只覺胸口是如此的沉悶,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曾以為自己早就成為了真正的血雨魔尊,收集了道德感,心很手辣,萬物在他手里都是棋子,包括自家徒弟,都只不過是激發金手指的工具人罷了。
但如今,他卻只覺沉悶非常,仿佛胸口壓了一塊石頭,悲傷如同雨水一般蔓延,將巖石給淹沒。
鎮南王妃沉默著,丹鳳眼里也流露出幾分茫然。
她想要爭奪魔尊,獲得魔尊的好感,葉青鴻也是她的對手,而且還是頗為強勁的對手。
但哪怕如此,此刻她也沒有任何興奮,激動,幸災樂禍的意思。
她可是王妃,唐國胭脂榜第一,傾國傾城,艷壓群芳,再加上好學習,聰明絕頂的本性,自然是驕傲非常,還不屑于用這樣的手段獲勝。
而且,不知為何,看著這無惡不作,色膽包天的魔頭如此悲傷,她的內心也多少有些煩躁。
嘎吱
雨水里。
小丫鬟撐起一把雨傘,站在葉青鴻身前,努力地將雨傘,遮住葉青鴻的身子。
她可是丫鬟,出門之前什么都得為自家王妃考慮,帶油紙傘,也是相當正常的。
隨后,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為魔尊準備的那件大衣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為魔尊披上,又將那些草藥捧出。
“魔尊,這些草藥能讓葉小姐醒過來嗎”
方陽抬起頭,看著小丫鬟那澄澈的杏眼,枯井般,沒有任何波瀾的眸子,終于蕩起一絲絲的漣漪,但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
繼續將手掌放在自家大徒兒的頭頂,默默感受。
他能夠清晰地察覺到,葉青鴻的丹田并沒有干涸,甚至經脈也沒有任何阻礙的意思,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外傷,內傷。
唯一不同的是,他感受不到葉青鴻的神念了,此刻,他的徒兒仿佛變成了一件精美的瓷器,沒有了靈魂可言。
但他去沉默著,將自己的神念進入葉青鴻的身體,不斷搜尋,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角落,只想找到大徒兒的神魂。
關清寒站在一旁,同樣能夠感受到方陽這沉默之中帶的那一縷縷的憂傷。
身為正道未來領袖,她本應該感到驚喜,但此刻,她也同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是因為修煉禁術帶來的副作用,還是對葉青鴻的欣賞。
萬籟俱寂,鴉雀無聲。
幻月塔內早已是一片寧靜。
花憐月跪坐在雨水里,呆呆地看著神魂似乎已經湮滅的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