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陸嚴河也不敢在這種場合多講,只簡單地提了一下,隨后,就說到了他真正想要講的東西上面。
“前兩天,我跟我的同學一起吃飯,我同學就說,他還挺想去日本玩一玩的,我們問為什么想去日本,他說,因為小時候看到日本很多動畫,所以想去看看。我就在想,其實影視劇是一樣的。我們現在雖然非常鼓勵外國朋友們來中國看一看,但我們也都知道,真正能夠來到中國、親身踏足在我們大地上的外國朋友是很少很少的。影視劇幾乎成為了全世界其他人去了解我們國家的一個重要窗口,甚至可以說是最立體的窗口。”
“為什么這么說?因為我們每個人對不同的國家,其實都會受到歷史、政治、文化等等因素的影響,而產生一些態度和意見。這連帶著我們會對跟這個國家有關的所有東西,都產生一些衍生出來的想法。但影視劇是人物,是故事,也是情感,無法親自到那個國家去體驗風土人情的我們,很多時候,是通過影視劇和其他的文學藝術作品來感受的。”
“世界上的其他人們對我們中國,其實也是如此。”陸嚴河說,“怎么樣讓大家消除對我們中國的偏見,對我們中國人的偏見,讓他們看到時代和國家的發展,看到中國人的勇敢、勤勞、正義和熱情?這些美好的東西是無法照本宣科地強加到大家的腦海中的。”
“影視劇是一張已經經過全世界驗證的、向其他國家的人民介紹自己國家形象和文化的名片。”
“好的作品,無論是什么題材,都是在塑造一種正面的國家形象,無論是商業片,還是文藝片,或者是類型片,不是說只有主旋律電影才能做到的。我拍的《六人行》《暮春》《三山》以及這一次的《榮耀之路》,沒有一部主旋律作品,可是,它們都在國外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也有很多外國朋友因為這幾部作品,對我們中國和中國文化產生不少興趣。”
陸嚴河今天在這里說這些話,其實就是想表達一個意思。
以前國內電影市場不夠大的時候,整個影視圈還挺有一股要去外面找認可、找存在感的力量的,哪怕那個時候其實是自己不自信,所以覺得外面的就是香的、好的,但不管怎么樣,造就了很多創作者努力去國際上發出了中國人的聲音。
可現在,自己太自信了,又導致了另一個極端,覺得用不著別人的認可了,自己國內的市場就足夠大了,就算華語影視劇在全世界沒有什么影響力也不影響他們自己賺錢了,成了另一種程度上的“閉門造車”,而這個現象的背后,又是另一種“傲慢”,還專門給試圖繼續“走出去”的人戴上一頂“崇洋媚外”的帽子。
二十年前,華語電影的身影會頻繁地出現在國際影壇上,它沒有消失過。
十年前,華語電影忽然就慢慢地、越來越少地出現了。
直到這兩三年,才又慢慢地出現了一兩部作品,重新回到國際影壇的視野中。
“我覺得還是要鼓勵華語電影多去參加國際上的電影節,這不是說非要去拿獎,或者是只有國際上的獎就比國內的獎高級。”陸嚴河笑了笑,用一種最學生的語氣、不帶攻擊性地說,“而是國內的獎,不管怎么樣,每年都會有人拿到,但國外的獎呢,如果我們不積極去參賽,不多鼓勵大家拍適合參加電影節的片子,那我們可能又會從國際影壇的視野中消失七八年。”
“這都只是我的一點感受,肯定有很多因為我年紀小、考慮不周全的地方,有什么不對的,各位老師批評指正。”
-
鼓勵華語電影多去參加電影節。
不是為了鍍金,也不是因為外面的獎就比國內的獎高級、牛掰。
單純就是因為,國際電影節現在仍然把持著電影這門全球通行的藝術形式的藝術話語權。
只有等到那一天你中國有了自己的好萊塢和奧斯卡,另起爐灶,不用依賴別人的傳播渠道了,你就可以像好萊塢電影一樣,等著別人主動來請你參加。
現在中國市場這么大,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都因為來自中國電影市場,所以一旦入圍,被各大電影節的官方熱情招待——難道他們都是沖著他本人嗎?
陸嚴河沒那么大臉。
-
陸嚴河的這番話,在現場并沒有引起多少的討論,但是,活動結束以后,卻有人傳話過來,表示他的發言很好,還表示,請他作為中國電影人,繼續加油,帶著華語電影繼續到國際上去展現華語電影的藝術魅力。
“這就夠了。”陳梓妍點頭,對陸嚴河說,“有了這句話,你就是有尚方寶劍的人了。”
陸嚴河還茫然不知,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么,又沒有完全想清楚。
直到他聽說有一部辰光電影公司發行的喜劇大片《左腳大仙》想要定檔中秋檔期,跟《胭脂扣》一起上映,爭奪票房,結果被擋,讓它退出中秋檔,陸嚴河才知道陳梓妍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