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陳思琦點頭,“我還真怕你因為這件事,以后都不敢說你自己想說的話了。”
“為什么?我平時有這么脆弱?”
“因為這一次你純屬無妄之災啊。”陳思琦笑,“如果是你自己的電影就算了,但這一次你也是因為別人的電影陷入了輿論的爭議之中。”
“橋哥還挺內疚。”
“換誰都會覺得內疚,請朋友來幫忙站臺,結果給朋友招了這么多麻煩。”
陸嚴河:“我感覺他以后都不太會再請我去幫他站臺了。”
陳思琦:“那也不會,短時間內,大家都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這件事帶來的負面情緒,等時間一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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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前往荷西,本來陸嚴河以為會提前好幾天就感到興奮、緊張,但是,大概是因為正好發生了盧山的事情,所以,他的注意力全被這件事給吸引了。等他到了機場,準備飛荷西了,才慢慢進入電影節的狀態。
“這一次《情書》有可能拿獎嗎?”陳思琦好奇地問。
她是真想知道。
因為陸嚴河對各大電影節都還是比較了解的,每一次陸嚴河關于影片是否能夠拿獎的分析,都是結合電影節近幾年的評獎口味和影片本身的特質。
陳思琦每一次聽陸嚴河講這些,都會更新自己對電影行業的了解。
電影行業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時時刻刻在發生變化。
陸嚴河想了想,說:“這一屆荷西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入圍影片,有一小半都是新人導演,他們的電影到底是什么情況,都還不是很清楚。只能先就《情書》自身的情況做一下分析。它的深度和藝術性本身還是淺了一點,這是客觀事實——這部電影本身也不是朝著這個方向去做的。表演獎項也基本上沒有競爭力,在表現空間和戲份上,也就碧舸姐有希望去爭獎,不過也僅僅是有希望,這并不是她的最好表演之一,電影中的這兩個角色,對她來說沒有太難的表演空間,而且,她之前剛憑借《胭脂扣》拿了一屆最佳女主角了,大家短時間內也不會再把這個獎投給她了。”
陳思琦點點頭。
“那按照你這么說,《情書》其實有可能拿不到獎?”
陸嚴河點頭。
“可能能拿獎,也可能不拿,這得看具體的情況,我對《情書》的表現,還是更寄希望于媒體評價和觀眾口碑。”他說,“我認為《情書》最大的優勢還是在它本身是好看的。”
“如果大家都覺得它是好看的,為什么會不給它獎呢?”
“喜歡一個作品是一回事,把獎給一個作品是另一回事。”陸嚴河說,“其實就是我們自己也是一樣的,我們可能很喜歡一個作品,但我們都認為這是因為它跟我自身的經歷產生了共鳴,可當我們要選擇獎項歸屬的時候,我們自己也不可避免地考慮一件事,它足夠好嗎?它能配得上這個獎項嗎?比起我們喜歡的,有時候,我們會選擇一個更正確的。”
陳思琦恍然。
她明白陸嚴河的意思。
這就跟《跳起來》雜志上的用稿一樣。其實有的作品,編輯團隊都很喜歡,但是大家也清楚地知道,真要說文學性、嚴肅性,還是另一個作品更深。當他們需要推薦一些作品去申報文學獎項的時候,他們也會放棄自己真正喜歡的,推薦那些他們自己未必那么喜歡、但是更有文學性的。
獎項的設置,本身就意味著它不是按照個人的喜歡來運轉的。只是很多時候,個人的喜歡會影響到價值的判斷罷了。
陳思琦:“也不知道劉畢戈的《假死都不行》怎么樣,我都還沒有看過這部電影。”
“我也很期待,其實劉畢戈是我非常喜歡的那一類導演。”陸嚴河說,“他不會用那種顯而易見的商業片和藝術片的界限來束縛自己的創作,而是會把任何題材、類型,都處理成他自己的風格。”
陸嚴河是覺得,劉畢戈就跟昆汀、王家衛和樸贊郁這種類型的導演一樣,永遠是個人風格遠遠蓋過題材和類型。故事也好,人物也好,類型也好,都只是他們手里的泥巴,他們捏出來的作品,永遠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