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嚴河就聽到有兩個人站在一起交流的時候,其中一個人說:“如果這部電影不是劉畢戈導演的,說不定會有不錯的口碑。”
“是的,其實從《暮春》就看得出來,劉畢戈是一個講故事的高手,但是《暮春》那種風格化的東西太明顯了,蓋過了他故事本身就好看的事實,這一次的《假死都不行》,他沒有再玩那種風格化的東西,好看還是好看,卻多多少少有些失望,沒有看到我們想看到的東西。”
這種感覺,大概就跟你去參加一個歌手的演唱會,這個歌手是你從小就喜歡的歌手,很多熱門金曲你都會唱,結果到了演唱會,你驚訝地發現,這個歌手一晚上全在唱你不熟悉的歌,雖然還是唱得很好,可總是覺得少了點什么。
一個導演,一個創作者,你只有第一次跟大家見面的時候,有天馬行空的權力,因為從第二個開始,你就不得不面臨一個殘酷的事實——所有人都會戴著有色眼鏡來看你,而有色眼鏡還是你自己給他們戴上去的。
陸嚴河覺得他們說得怪中肯的。
這個時候,《夢回》的主筆陳妙來到了陸嚴河的身旁。
她是在陸嚴河開始演戲不久,就一直在關注他、并發表過好幾次支持他作品的媒體人。
因為《跳起來》的關系,陳妙后來也接受過幾次邀請,針對一些有影響力的獎項歸屬寫評論文章。
陸嚴河跟她算是比較熟悉的。
“嚴河,你覺得這部電影是在荷西更受歡迎,還是國內?”陳妙問。
陸嚴河問:“我的回答會被采用到你的文章里嗎?”
陳妙笑了笑,說:“如果采用的話,我會提前征得你的同意的,我現在只是想要多聽聽大家的意見,我心里面有點矛盾,還沒有想到我的文章要怎么寫?”
“那我說實話,我覺得在國內會更受歡迎。”陸嚴河直言,“可能一些期望劉導拍出第二部《暮春》這樣的作品的人會有些失望,但對觀眾來說,這部電影毋庸置疑是好看的,有意思的。”
陳妙點頭,問:“那你呢?你怎么看待這部電影?”
“實話實說,我很喜歡。”陸嚴河說,“但確確實實,我有情感因素在里面,而且我無法客觀判斷,我太清楚里面每一個鏡頭為什么要那么拍,為什么要那么演,在這部電影上,我是沒法兒區分我的理性和感性的。”
陳妙:“好吧,確實,我也不應該問你這個問題。我矛盾的地方在于,我擔心如果我給了這部電影一個正面的反饋,或者說,如果這部電影最后在評論界收到的反饋都是正面的,龍巖影業以后會把劉畢戈當做一個商業片導演,而不會再支持他拍《暮春》這樣的電影了。”
陸嚴河聞言,驚訝地看著陳妙。
陳妙說:“他和龍巖之間的內部矛盾,其實早就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這不是秘密。”
確定陳妙不是在套他的話以后,陸嚴河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你這是想要攢一篇大稿?”
陳妙:“寫水稿也沒意思,龍巖的媒體關系一直做得很好,到時候可能會有很多人夸劉畢戈這部片轉型成功之類的屁話,我不想跟著一起吹這種屁。尤其是,我還是更希望劉畢戈能夠多拍一點像《暮春》這樣的電影,國內不缺《假死都不行》這樣的電影,但是非常缺《暮春》這樣的電影。如果是劉導他自己想拍這樣的作品,那就算了,可也不是。”
陸嚴河點點頭。
他確實也沒有想到,會有媒體人考慮到這些問題,來寫自己的評論文章。
但是,陳妙、管蘇晨她們幾個評論人,能夠寫這么久的時間,能夠一直有著這樣的影響力,也確實是因為她們跟其他那些媒體人不一樣,永遠都是有的放矢地去思考問題,發表文章。
商業永遠都在尋找賺錢的規律,企圖得出一個可以復制的公式。
但是內容創作者,想要脫穎而出,卻必須反規律,有自己的獨特性。
陳妙又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