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琦點頭。
“他很敏感。”她笑笑,“雖然他自己大部分時候都不愿意表現出來自己很敏感,這可能就是他創作激情的來源吧,或許,就是今天晚上我們幾個人坐在一起吃飯,都讓他腦海中冒出了一個故事了。”
華如真搖頭。
“天才的大腦總是讓我們感到難以置信。”她笑了笑,“但我認識他這么久了,我其實今天有點欣慰,我本來以為,我今天直接跟他談美國頒獎季公關的事情時,他會避開這個話題。”
“他以前很怕世俗,現在慢慢好了。”陳思琦知道華如真說的是什么,“他其實也不是怕世俗,他是不愿意讓很多事情套上了一個非常功利化的目的,因為那不是他的初衷。”
“可是,沒有一個時代,一個藝術家的地位,不是因為功利化的目的而取得的。”華如真說,“藝術家自己沒有功利化的目的,但時代賦與他這個地位的舉動本身,一定是功利化的。”
“是的,我贊同。”
“他能這么快地在他這個年紀接受這一點,我很開心。”華如真說,“實話實說,我跟他不算投緣,可是卻有一種意料之外的契合,剛認識不久,我就感受到,他需要我對他的關照,他也愿意關照回來。可能是跟那是他第一次在異國他鄉拍戲有關,我們兩個中國人,突然就有老鄉的那種感覺了。”
陳思琦笑了起來。
“他是一個很赤誠的人,直到現在,他這一點都沒有變化。”她說,“甚至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他的容忍度太高了,他總是愿意替別人去想別人的不得已,然后原諒。不過,很奇怪,與此同時,他又是一個內心防線很高的人,能真正走進他心里的人是很少的,所以我發現如真姐你被他發自內心地尊重和喜愛的時候,我挺驚訝的,就拍一部戲的時間。”
華如真:“大概是因為,他讓我放下了防備,愿意多跟他說幾句,說完之后,他給予了我更真誠的反饋,讓我愿意繼續跟他多說幾句,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我們能說的就越來越多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陳思琦也覺得很神奇,陳碧舸都跟陸嚴河合作了那么多次了,按理說,他們兩個人應該更熟、更親近,但陳思琦卻覺得,如果有一天陸嚴河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找人幫忙,在陸嚴河心中的名單上,華如真一定排在陳碧舸前面。
陳碧舸跟陸嚴河之間的契合,還是作為演員、在表演這件事上。
可是,陸嚴河跟華如真是可以聊更私人的事情的。
這是陳思琦的感受。
華如真說:“如果今年嚴河真的有希望去沖擊奧斯卡,我會動用一切力量來幫他的,我就怕他自己不上心。”
“他上心,但他比較容易表現得不上心。”陳思琦笑,“他以前是心里面很想拿獎,但是嘴上一直說獎項不是最重要的,現在,他是嘴上說他很愿意、很想拿獎,可他心里面是真的不把獎項放在第一位了。”
華如真:“嗯,我的意思是,藝術家嘛,他自己也許沒有把功利性的目的擺在第一位,可是我作為他身邊的朋友,當可以推一把的時候,我沒有那么多的想法,該推就推,在歐美這邊,拿了奧斯卡跟沒拿奧斯卡是完全兩碼事,你拿了奧斯卡,那些人再不想承認你,也必須承認你,因為他們要維護奧斯卡的名譽。”
陳思琦點頭,明白華如真的意思。
“嚴河想要做什么,我大致能夠猜到,我也希望能夠幫他。”華如真對陳思琦微微一笑,“所以,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你隨時聯系我,我不指望他。”
陳思琦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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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肯佐爾格是一個驚悚恐怖電影的重度愛好者。
他自己愛拍,是因為小時候愛看。
全世界幾乎所有的驚悚恐怖電影,他都看過。
陸嚴河看著他書房里的影碟,包括房間里面一個明晃晃的人形大骷髏,和墻壁上的很多裝飾畫、海報——
好吧。
陸嚴河心想,反正不是他住在這里。
他其實對驚悚恐怖電影沒有那么喜歡。
喜歡這類電影的人,本質上其實追求的是內心腎上腺素飆升那一瞬間的刺激,就跟有的人喜歡過山車、跳樓機一樣。
但是,陸嚴河本身不太能從這種感覺里得到快感。
當然,陸嚴河有很多自己喜歡的驚悚恐怖類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