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悚地想到,這不會是精神分裂的前兆吧
陸嚴河開始非常注意自己不要再這么做。
可是,每當他又重新經過一面鏡子的時候,內心深處就涌出一股強烈的沖動。
甚至,每一場戲,陸嚴河都有一種,演完了還想再演一遍,不想結束的、仿佛中了蠱般的癡迷。
他徹底意識到,黃天霖說的是對的。
他對這部戲,對這個角色,有一種無法自主擺脫的共情,甚至是共鳴,其程度,遠遠超過他飾演的其他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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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原來的父親》劇組,陸嚴河每一天在現場的表現,都在刷新著大家對這個演員的認識。
劇組的很多人,都是在《熱帶雨季》時期就跟陸嚴河認識了的。
他們也曾親眼見過陸嚴河的演技,并跟著《熱帶雨季》一路見證陸嚴河從西圖爾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最佳男演員到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的榮光。
可是,每個人都清楚地認識到,陸嚴河在這兩部電影里拿出的,完全不是同一個級別的表演狀態。
在當下這部電影里,陸嚴河仿佛有影史上那些入瘋入魔的演員們的狀態。
一旦到了黃天霖的鏡頭前面,陸嚴河的變化都不是脫胎換骨四個字來形容,這只是表層的改變,他的變化,是一種極致的感染力。這不是形的變化,而是一種神與意的爆發。
常常有人說,好的表演,是內斂的,是不動聲色之中摧枯拉朽。
陸嚴河也曾有過那樣的表演。
但在《原來的父親》這部戲里,他卻仿佛火力全開,一場戲,第一次拍攝,絕對是爆發式的表演——
一開始大家都還覺得奇怪,后來知道了,這是陸嚴河自己的要求。他跟黃天霖說,每一場戲的第一次拍攝,都允許他自己先發泄出來。然后,在后續的拍攝中,才會一點點地找到那個平衡點。但那仍然是有著強大氣場的一種表演風格,甚至穩穩地壓制著所有的演員,包括跟他演對手戲最多的父母。
但這并不突兀。
因為在劇本里,在原本設定的人物關系里,阿朗就是“被迫”回來的。他對這個家庭的憤怒和憎恨并沒有減少,他對父親的排斥、厭惡也并沒有消失。他如受傷孤狼一般的茫然與痛苦只在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出現,在平時,尤其是他父母面前,他暴躁、易怒,甚至有一種故意的頂撞,是長大成人、自力更生之后帶著某種自我證明心情一般的報復。
中間,好多人都來探過班。
包括幾個國際電影電影節的選片人和藝術總監。
無論是他們在現場看到的拍攝情況,還是在機房看到的已經拍好的素材,都讓他們加大了爭奪這部電影的力度。
以《定風一號》這部華語電影今年在全世界掀起的風浪,顯然,全世界的市場和觀眾對陸嚴河的瘋狂喜愛還遠遠沒有開始走下坡路。
更不用說,這是黃天霖在拿到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之后的第一部作品,又是繼續跟陸嚴河合作的電影。
對他們來說,這部電影就差電影劇本是陸嚴河創作的了——
一部藝術電影的頂配,頂級大導演,頂級好劇本,以及頂級演員。
雖然也不是說黃天霖的劇本就不夠好。
但在傳奇這方面,還是陸嚴河作為編劇的戰績更顯赫。
這幾年,《逃出絕命鎮》拿了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小鬼當家》系列創下了史上回報率最高的電影系列之一,《老友記》在全世界范圍內大火,《大紅燈籠高高掛》《胭脂扣》《紅眼航班》《捕蠅紙》《情書》……藝術的、商業的、類型的,各種各種的題材和風格,信手捏來。
人人都說,在陸嚴河的身上,唯一沒有被開出天賦點的,就是導演。但這也只是跟他其他身份相比,他作為導演,也一樣拍出了《情書》。如果陸嚴河繼續做導演的話,取得的成績未必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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