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潭氏也沒閑著,悄然出府了。
小吉知道她出去,但打聽不到去了哪里。
馬車出了城,到了方化寺。
潭氏表情嚴肅,只帶著周婆子,走進禪房。她醒過來后,就讓周婆子送信,口氣強硬。
所以,他會來的
上次進到這里,是很久以前了
屋里,還跟以前一樣,只幾件簡單家具,但件件不是凡品。案子上,燃著香那個東西,潭氏是知道的,說寸香寸金也不為過。連她都不舍得
周大人一如既往的奢侈啊。
那人玉簪綰發,藍色布衣。清瘦的面孔,單眼皮,一絲皺紋也無。
他面前,是出自名家的紫砂茶具,潭氏進來,他也不理。好像這世上,沒什么再比手里的茶具重要的了。
潭氏坐下,看著他。
白家出來后,她總問自己如果沒遇到他,一切又會是怎樣
那時,在潭淑雅的懇求下,白夫人答應她留下。
母女先住進客房,洗了幾大桶水,姚管事讓人送來了新衣裳,新鞋。
身上香噴噴,頭發滑溜溜。潭雁翎生平頭一回,有了人模樣。
隨后,姚管事在西安城里,安排個小院兒給潭淑雅,還派了兩個婆子伺候。跟她說會按期送來柴米油鹽等等。每個月,還有月錢。
潭淑雅又哭一鼻子,激動的囑咐女兒,一定要好好伺候白夫人和白先生。
當時的潭雁翎感覺自己上了天堂,鄭重的點頭應了。
她留在山莊,住在精致的小院,還有丫頭婆子伺候。
可那時的她,自己的事都是自己做。整天收拾的整整齊齊,屋內外打掃的干干凈凈。
白家姑娘眾多,沒穿過的衣裳和鞋子,數不勝數。全給了她,但是,她有些穿不習慣,鞋子太軟,裙子拌腳
每每穿上,丫頭們都要笑半天。
她不懂啊,不知道人家是在笑話她,也跟著一起傻笑。可就算她知道,也不在乎
甚至還當著她們的面兒,把吃飯的盤子舔得干干凈凈
每天,她都會往白夫人那里跑,不管人家用不用,都跟著丫頭們忙活。樸實而真誠的夸贊著白夫人
白先生若在,她就說得更起勁兒了,往往把白先生逗得哈哈大笑。
于是,慢慢的,大家好像都挺喜歡她的。
白夫人哪用得著她伺候讓她跟著姑娘一起上課,并跟先生們打招呼隨她的意愿學,不必要求太高。
這一上課,潭雁翎原本有的小聰明和小心計,一下子沒了用武之地。
因為,她發現那些根本沒用。
白家姑娘,比白羽青大的,是五歲的白玉紫。
比她還小二歲,也剛開始啟蒙。但是,已經會寫所有姐妹的名字,能背詩,能畫畫。還能說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話。
而她就算連滑溜的泥鰍都能捉住,卻是玩不轉筆寫出來的字,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好看。
白先生有空時,會親自檢查妹妹們的功課,有做的不認真的,還會親自打手板。
可看到她的字,白先生只是笑笑,從不說她,不打她,還會安慰“看得出來,小翎兒很努力”
她特別高興,認為白先生對自己是不同的
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只是對她沒要求,不重視。只是在鼓勵一個苦命的小姑娘。
白家,經常舉辦各種宴會,茶會,花會,樂會
有天,舉辦的樂會上,白夫人彈了那個叫古琴的東西,原來,她能彈的那么好聽
白先生聽著看著,如癡如醉
小小年紀的潭雁翎,不怎么自己怎么了,看這一幕,不順眼極了。
于是,她下決心苦練,但即使她比別人多努力百倍。卻依舊字不成形,畫不成樣,吹笛漏風,唱歌走調,彈琴總弄斷弦
其實,她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差,只是太過急切,也太過倒霉,遇到是白家人
此時的她,已經不是剛來的傻丫頭了。
講究穿戴、注意舉止,也會恰當的支使丫頭們。
她希望自己成為白家真正的主子,并希望得到白先生青睞。
最后,放棄了其它只專注練字。她的字,是用尺子量出來練的。笨有笨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