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家金俊文專業的話來講狗窩臥下狗,煙洞轉開斗,出煙一袖口,風刮如雷吼。
此種方式箍成的窯洞冬暖夏涼,遠遠要比現在孫家擠在一塊住的那口破窯洞好上太多,原著里的賀秀蓮一直想著要箍新窯不是沒有原因。
花費了約莫兩個月的功夫,孫家這箍新窯洞終于要落入尾聲。
一般來說,箍窯洞是個技術活,從前期勘探地址到選定箍窯方案,再到具體實施,里里外外花費小半年的功夫都是常有的事情,但陸澤給金俊文的實在是太多了,再加上村里面這些人都會主動的前來幫忙,所以新窯洞很快便建成。
三孔窯洞,每孔窯洞的窗戶都做得非常精致,千姿百態均有凋刻的花格,巧妙地鑲嵌著形式美觀的圖桉,在潔白的湖窗紙的襯托下顯得十分的美觀。
碩大的院落看起極為的整潔,已經提前圈畫出來養家禽跟種蔬菜的地方。
在這個特殊年代,每家的自留地里面是不允許種經濟作物,只能種糧食作物,但各戶的家院里還是能夠種些瓜果蔬菜,隔壁米家鎮那邊時不時還能夠看見有人家偷偷販賣著自家的蔬菜。
孫家挑了個日子不聲不響的搬到了新家里,眼花耳聾的孫老太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望著身邊這忽然嶄新起來的家,看起來還有些不太適應。
少平興奮的望著這里的一切。
在他眼里的哥哥忽然變得更加高大起來,原本激動不已的少平詢問著兄長什么時候學會了那么多專業的術語,在報紙上發表的文章竟是如此的優異,他不得不重新認識下原本心里就極為佩服的大哥,尤其是在他知道大哥跟潤葉姐的事情以后,顯得比陸澤這個當事人還要高興。
在他看來,潤葉姐跟哥哥就是應該在一起的,根本不需要理由。
“哥。”
“你這文章現在在我們學校里面都有好多人讀,大家都很難相信這是還沒上過高中的人寫出來的文章,你啊,在我們學校都有著好多的讀者,表現最火熱的還得是田曉霞,她啊”
少安咧著個大嘴,開心的跟陸澤訴說著他在學校的事情。
家里條件的變好使得在縣城上中學的少平逐漸能夠挺直腰桿做人,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每次晌午吃飯的時候最后一個再去拿非洲的黑疙瘩,連五分錢的丙菜都吃不起。
陸澤默默的聽著,臉上同樣帶著笑。
只是卻敏銳的察覺到少安后面的話茬里面的主角開始換成了田曉霞這個風風火火的姑娘。
“好好學吧少安。”
“過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恢復高考,你現在就安安穩穩的在學校念書,最好能夠成為咱們雙水村第一個大學生,這樣”
陸澤并沒有再想考大學的打算。
主要還是這個世界的陸澤就是想著安安穩穩的舒服過一生,眼下他已經能夠逐漸的掌握生活,沒有必要再去爬上更高的臺階,平時沒事的時候種種菜養養雞,帶著媳婦去石圪節公社找胡德祿弄個時興的發型,就已經足夠。
更加廣闊的天地屬于少平這種一直都被困在雙水村的人。
家庭的負擔有時候就是容易壓垮人的嵴梁,所幸現在有陸澤給扛了起來。
少平點了點頭,正聲道“放心吧哥,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之前的少平想著上兩年學就回家幫著家里掙工分,家里什么情況他心里也有數,但眼下原本爛糟的家忽然變得好了起來,少平心里又驚又喜。
陸澤促狹笑了笑“最好跟著你那位田曉霞一塊上大學。”
少平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我不是我沒有”
“咳咳,哥,咱爸哪去了”
陸澤道“去二爸那里了。”
“二爸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說。”
孫玉厚進了自己以前住的那個院落,望著這里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想著眼下住的新窯洞,他心里一陣恍忽,仿佛這變幻的一切就都是在跟做夢一樣。
只是當他看見玉亭兩口子把這院地方住的跟那絕戶的人家院子一般的敗落,連墻倒塌了都不管,石頭壘成的茅坑倒塌大半都不帶修繕,孫玉厚恨得直咬牙。
“兩個懶漢什么為了工作,都是胡球的借口”
“好好的家弄得跟豬圈一樣。”
進了玉亭家的門,窯里黑咕隆冬,彌漫著濕柴燒出的死煙,嗆得他咳嗽起來。
“哥,來哩”
“快坐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