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盲棋士手捻白子,顯然也沒有想到局面變化的如此之快。
他猶豫許久后才緩緩落子。
雙方原本平穩的局面迅速變得血腥萬分,陸澤手中黑子落子速度竟是越來越快,魚幼薇凝神思索,面前棋盤上的黑子竟在后二十手里便提前建立起大龍屠的骨架,白子構造的防守布局幾乎瞬間土崩瓦解,陸澤第七十三手便已至收官階段,面容依舊平靜的目盲棋士很是干脆的投子認負。
第二局,輪到目盲棋士執黑先行。
這位極重地勢配合的棋士,許多手的落子都講究遙相呼應,與陸澤上把那兇勐狠辣的進攻姿態完全不同,在旁的魚幼薇目不轉睛的緊盯著棋盤,陸澤的落子速度甚至要比上把更快,直到白子落下第八十四目,魚幼薇敏銳察覺局勢已進入關鍵攻防那時,黑子竟提前投子告負。
“這一局還是我輸了。”
“這位公子的棋力實在了得,在下佩服萬分,直到剛剛這一手才隱約察覺出來,竟然倒推收官棋局的路數,這僅存在于官子譜之上的收官之逆棋法,在下解不開。”
常言有云,倒背如流。
可這下棋卻從未有人聽說過有倒著下棋的,縱橫棋盤之上萬千變化,順著推演已是窮盡人力,也只有當年那些故弄玄虛的陳年棋譜之上會記錄各種奇異百怪之下法。
目盲棋士知曉他自己所有布局已經被陸澤看穿,所有干脆的認負。
而在魚幼薇略顯吃驚的眼神下,只這位頗有世家儒生氣態的目盲棋士臉上閃過歉意,接著開口道“對不住,這位公子,在下棋藝與你實在相差甚遠,今日不如小賭怡情,你看如何”
陸澤哈哈大笑起來。
“當然可以。”
“這世上許多事本就是講究個你情我愿,我已白掙了二十文錢,總不至于把你懷里剩下的銅錢全部贏走才罷休吧畢竟,這強扭的瓜不甜。”
目盲棋士很是干脆的掏出二十文擺在了陸澤面前。
陸澤示意魚幼薇收走,但他自己卻沒有起身的打算。
“我們下完棋,現在可以聊聊棋盤外的事情。”
“我叫趙楷你應該認識我吧”
目盲棋士先是一愣,接著臉上泛起苦笑“原來是上陰學宮的趙先生,在下失禮,在下此生志在與學宮那位徐渭熊先生手談一局,趙先生天元十局贏得蕩氣回腸,是我未識泰山。”
本名為陸詡的盲棋士神情莫名。
他在這處太安巷弄里已經待了十二年的時間,這些年他從未輸過一局棋,所以襄樊城中的棋手們都不愛與他下棋,除非是一些來到襄樊游玩的愛棋手,才會偶爾來此下上兩局,周遭那些同行們見到往里走的客人也未做攬客之舉,今日輸這兩局是陸詡十幾年時間里里第一次輸,他心里甚至極度欣喜,因為那顆愈發清減的棋心終于有著活躍了幾分的跡象。
但他不敢在下。
因為囊中羞澀。
“嗯”
“我們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