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本溪望著陸澤,這位帝師毫無疑問是最能影響到皇帝趙淳的存在,后者甚至還說過愿為元先生手中牽線傀儡,但陸澤卻并未提及半點關于立儲之事的話語,陳漁都稍稍側目望向陸澤這邊,只覺得今日當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茶飲。
“我在上陰學宮有一友人,名為陸詡,出身襄樊。”
“元先生本為趙勾的實際掌控人,應該知曉這位陸詡的存在,不知道你覺得他的才華何如”
陸澤笑著詢問起來。
只見半截舌帝師面無表情,中年男人只是慢慢飲茶,良久后才開口“不錯。”
若是在天幕山的陸詡能夠知曉這位離陽帝師對于他的這般評價,怕是會誠惶誠恐,這位自困于襄樊小巷子當中的目盲棋士的棋力其實已然無雙,只是他未曾于天下頂尖棋手交過手,好不容易碰到陸澤還是其中怪胎。
“陸詡可否掌趙勾”
陸澤如此簡單一句話令茶桌旁另外兩人霎那間有些停滯,只見美人兒陳漁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陸澤,女子甚至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話,哪怕太安城里的市井小民都知曉趙勾的存在,都知曉趙勾于離陽的意義,而在陸澤面前便是趙勾于陰影當中的主子。
元本溪似乎也沒有預料到陸澤會如此說話,男人沉默不語。
陸澤端起手中這青瓷琉璃玉盞杯,細細端詳,隨著熱茶浸染其中,玉杯之上凋畫那栩栩如生的青蛟出江看起來竟是活靈活現,這出自于東越王族越窯的玉盞杯已然隨著春秋國戰絕跡,桌上這套是陸家那位老祖宗留下來的,價值不菲。
“我大師傅已經去到了西蜀,他于離陽皇族的根源已斷,哪怕未來我真的能夠入主太安城,大師傅怕也不愿再如一只安靜的紅貓一樣,回到那宮墻之下。”
“人這一輩子匆匆而過,尤其是在上了年紀以后,大家其實都是為膝下子女而活。”
“哪怕是年輕之時是一把鋒利無比的斧頭,可面朝著自己這里,還是那鈍的一面。”
“元先生,你這輩子不樹敵不朋黨,孑然一身為我離陽謀劃,值得我趙楷敬你一杯。”
陸澤舉起手中玉盞,一飲而盡。
而帝師元本溪這時的臉色卻是陰沉似水,那種宛如毒蛇般的眸子死死盯著陸澤,這忽然的態度轉變令陳漁渾身雞皮疙瘩立起,陸澤接過這胭脂評榜首美人兒那如同白玉般光潔無瑕的柔荑,細細安撫,看起來并未察覺對坐男人的異樣。
元本溪深吸一口氣。
這個世間本來少有事情能夠令這位離陽帝師的心境產生波動,今日前來不過是想著再看看這位私生子能否給自己一些驚喜,元本溪本就是站在離陽王朝的背后,為國而謀,所以他不會去干涉皇帝趙篆立儲,男子還是會像當初那樣,去支持著四皇子趙篆。
只是卻不曾料想,陸澤會給他如此之大的驚喜。
蛟龍出江。
躍然于玉杯之上。
再加上剛剛陸澤話里提及的斧頭。
加起來,赫然是江斧丁三字
陸澤這甚至都算不上是暗示,所謂的孑然一身為國而謀明顯是有著更深層的意思,元本溪臉色并不算好看,本是他放置于棋盤之上的小棋子,出乎預料的跳出棋盤不說,眼下竟還反過頭來鉤織出一番屠龍大勢。
皇帝能有私生子。
那么離陽帝師有位私生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陸澤松開掌中沾染著汗水的玉手,平靜的望向元本溪“兩遼之地有位年輕的使刀男子,前段時間倒是在那邊闖出了不小名聲,江湖傳言其刀法頗有當年大將軍顧劍棠方寸雷的風采。”
元本溪這時已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