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堡,宋閥山城里的最核心區域,岳丈讓陸澤接手天水堡,意思不言而喻,他要成為宋閥新一代的話事人。
陸澤微微頷首:“好。”
這一刻,宋缺肩膀上重重的擔子似乎都被卸下來,他輕聲跟陸澤說著宋師道、宋玉致三兄妹在過去的一些事情。
“我年輕時脾氣火爆,師道跟玉華都不隨我,性情如江南溪流般溫順,反而玉致的性格像我,但心里卻更加柔軟些。”
“宋閥內部,主和派跟主戰派之間涇渭分明,而主和一派,便是當初想要將玉致嫁到北邊的那一批人。”
“若李閥得勢,李密敗北,玉致就會被許配給李閥二公子李世民;反之,她所嫁的人選便該是李密的獨子李天凡。”
陸澤對此并不意外:“主和派想的是宋閥能穩居嶺南,有重洋高山偏阻之險,無論是誰得天下,都要采取羈糜之策。”
“山高皇帝遠,穩坐釣魚臺,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畢竟只要維持現狀,那宋閥似乎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宋缺在主戰跟主和當中,其實是傾向于主戰一派,因為嶺南這些年一直都在厲兵秣馬,進行備戰。
他當初選擇認下跟陸澤的婚約,在宋閥很多人看來是難以置信的,那些主和派們甚至想要將陸澤給暗中解決掉。
直到現在,宋缺的用意方才顯露,他選擇陸澤不單單是主戰,而且還要將宋閥權柄交由在這個準女婿的手上。
忽然間,宋缺提起傅君瑜,以至于看向陸澤的眼神都帶有不滿:“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一直在洛陽,局勢緊張復雜,宋缺并沒有提起過宋師道跟傅君瑜之間的事情,如今終于是要跟陸澤‘興師問罪’。
陸澤笑道:“自然是有多重考慮,我們不僅要打天下,以后還要守天下,關外的異族勢力就顯得至關重要。”
“請客斬首,收下當狗。”
“高句麗自然屬于被請客的那方。”
宋缺眉頭緊皺:“但這件事情關系甚大,宋閥占據嶺南之地,我們真正的根基不在地緣,而是最純粹的漢人血統。”
“若是這一根基被動搖,那宋閥在嶺南的統治就會出現大問題。”
血脈之爭,比道統之爭還要殘酷。
宋缺自然知曉陸澤想要做什么,但這件事情的危險程度實在太高,高到哪怕連宋缺都認為陸澤的膽子實在太大。
陸澤笑著道:“宋閥主戰派想著的應該是建立一個以南人為主的皇朝,最好先將蕭銑推出去拉大旗,宋閥背后操縱。”
“等到時機合適再自立新朝。”
實際上,如果沒有陸澤的話,這也是宋缺的打算,只是原著里寇仲在北地不斷崛起,最終成為宋閥跟宋缺支持的目標。
陸澤卻認為這樣的目標還是太小,以至于他竟想要將高句麗當成盟友,成為對付李閥、攻伐中原的奇兵。
“以江南之地作為基本盤,江都揚州是北伐最重要的中轉站,而竟陵以及飛馬牧場則是我們插在中原腹地的犄角。”
“突厥、高句麗都能成為遠交近攻當中的一環,我知曉,您是擔心關外的騎兵在事后會肆虐中原,尾大不掉。”
“但我有針對騎兵的利器,那一利器并不擅長攻城拔寨,唯獨擅長對付關外的騎兵,在合適契機下能將其徹底覆滅。”
鐵浮屠。
在騎兵當中當之無愧的皇帝。
宋缺在之前只知曉陸澤籌備騎兵,這一消息,整個宋閥只有宋缺一人知曉,那些工匠跟銀錢,都是通過宋閥最隱秘的暗堂渠道,被送入到飛馬牧場里。
甚至宋缺都只知曉大概,直到聽到陸澤詳細描述重騎兵鐵浮屠之后,宋缺臉色不由變得凝重:“這種鐵騎,是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