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木敬吾看著幾乎崩潰的大古,又仔細感知了一下醫療中心方向那詭異卻異常“平靜”的能量波動——沒有爆炸,沒有能量沖擊,只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內斂的黑暗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在寂靜中緩慢暈染、侵蝕著原本溫暖的生命氣息。他瞬間明白了現狀,同時也意識到了這寂靜夜晚帶來的某種“便利”。
“冷靜點,圓大古!”他壓低聲音,語氣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而銳利,“卡蜜拉很狡猾,她的附身沒有引發任何能量警報!這意味著總部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值班人員的注意力也不在這里!這夜色成了她最好的掩護。但我們必須在她利用麗娜的身份和這層寧靜做些什么之前,控制住局面!”
大古猛地抬頭,臉上還帶著淚痕和茫然。通道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只有零星的基礎照明和遠處其他區域閃爍的指示燈,更襯托出總部內部的寂靜。
“沒有警報?那……”
“這意味著我們還有行動的時間和空間,但也必須更加小心!”正木敬吾打斷他,思維在寂靜中飛速運轉,“不能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我們是去‘探視’,然后以‘需要更好休息’或‘轉院觀察’為由,安靜地‘接她離開’。記住,面對的是卡蜜拉,不是麗娜!收起你的痛苦,你的任何異常反應都可能被隱藏的監控或被偶然路過的人察覺!”
大古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迪迦的光在他體內給予他一絲支撐的力量。他用力點頭,努力將翻涌的情緒壓入心底,只剩下冰冷的決心。
兩人借著夜班人員換崗或注意力分散的間隙,快速而安靜地朝著醫務室的方向走去。通道內光線偏暗,只有必要的應急燈和指示牌亮著,一切仿佛都陷入了半休眠狀態。這種過分的“正常”與“寂靜”,反而更讓人感到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越是靠近醫務室,大古的心跳就越快,如同擂鼓般敲擊著他的耳膜。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扇門后,麗娜溫暖的光正被冰冷粘稠的黑暗包裹、侵蝕,這種無聲的折磨在萬籟俱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和殘酷。
醫務室外的走廊空無一人,只有值班護士站亮著一盞孤燈,隱約能聽到里面傳來低低的談話聲和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似乎無人留意這邊的動靜。
正木敬吾對大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控制情緒,然后輕輕敲了敲門,不等里面回應便推開了醫務室的門——動作自然得像是尋常探視。
病房內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光線勉強勾勒出房間的輪廓。儀器屏幕處于待機狀態,發出微弱的各色光點。
“麗娜”并沒有躺在床上。她背對著門口,站在窗邊,凝視著窗外濃重的夜色和遠方城市星星點點的燈火。身上已經換下了病號服,穿著她自己的便裝,身影在夜色映襯下顯得模糊而詭異。聽到開門聲,她并沒有立刻回頭,姿態從容甚至帶著一絲欣賞夜色的悠閑。
“人類的夜晚……總是掩蓋著最多的秘密和罪惡,不是嗎?”一個冰冷、帶著一絲縹緲和極致嘲諷的聲音響起,這聲音依舊是麗娜的聲線,卻浸透了卡蜜拉那特有的金屬質感和深入骨髓的怨毒,“就像現在,無人知曉此地的真實……多么完美的舞臺。你說是嗎,繼承者?還有……那個討厭的光之追隨者?”
她緩緩轉過身,大半張臉仍隱藏在陰影中,但那雙在昏暗中燃燒著微弱金色火焰的豎瞳,以及嘴角那抹冰冷而邪氣的笑容,無不宣告著內在靈魂的徹底改變。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蛛絲,先是在大古驟然繃緊的臉上纏繞了片刻,帶著殘忍的玩味,然后落在了正木敬吾警惕的臉上。
“怎么?這悄無聲息的夜晚,是特意來拜訪我的嗎?”她輕輕笑了起來,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里顯得格外清晰,悅耳卻讓人不寒而栗,“這具軀殼很適合在夜色中行走,不起眼,卻又……充滿可能性。”她優雅地抬起手,指尖在冰冷的窗玻璃上輕輕劃過。
“拜訪?”大古的聲音因極力克制而微微顫抖,他上前一步,目光死死鎖住那雙不屬于麗娜的金色豎瞳,“卡蜜拉!離開她的身體!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麗娜無關!”
“麗娜”——或者說卡蜜拉,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帶著嘲諷的嗤笑:“無關?繼承者,你真是天真得可笑。傷害你所珍視的一切,就是對他……最好的報復。”她優雅地轉過身,完全面向他們,昏暗的光線下,那抹邪笑愈發清晰,“而且,這具身體……用起來很順手,不是嗎?能讓你如此痛苦,更是讓我心情愉悅。”
正木敬吾按住幾乎要失控的大古,上前一步,冷靜地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卡蜜拉,玩弄這種附身的把戲,就是你這黑暗女王的器量嗎?躲在一個人類女性的身體里,躲避正面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