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少年館主聞言,終于再次從平板屏幕上抬起眼,這次不再是隨意一瞥,而是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詫異和……啼笑皆非。他上下嘴唇微微撇了撇,形成一個極其細微的、帶著濃濃調侃意味的弧度。
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這具化身也高不了多少、臉上還帶著少年稚氣卻偏要擺出一副堅決模樣的許景明,只覺得一陣好笑。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在家里估計連零花錢都要看父母臉色,練功時間都要被嚴格規定的年紀,是哪來的這么大底氣,敢用這種“我決定了”的口吻說要報名?
在他那漫長到近乎永恒的本尊記憶里,見過太多驚才絕艷、桀驁不馴之輩,但那些家伙至少都有足以支撐其傲氣的實力或背景。眼前這小子,除了那點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潛質”和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少年意氣之外,還有什么?
他甚至能想象到,這小子今天要是真敢自作主張在這里“報名”,回頭被他那個八極拳館主老爹知道,怕不是要揪著耳朵拎回家,好好教育一頓什么叫做“江湖險惡”、“人心叵測”。
“小子,”少年館主的語氣里帶上了幾分戲謔,他晃了晃手中巨大的平板電腦,屏幕里的狗血劇情還在無聲上演,“話不是張口就來的。拜師?你知道這兩個字有多重嗎?”
他伸出小指,用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腦子一熱,就覺得自己能做主了?你爹媽知道嗎?你家那個洪峰武館的館主老爹,許洪,他同意你另投他門嗎?”
他精準地叫出了許洪的名字和武館,顯然對許景明的底細一清二楚。
“在我這兒,可不是你小孩子過家家,說想玩就玩,想走就走的。”少年館主的聲音懶洋洋的,卻像一根小針,精準地刺破了許景明鼓起的勇氣泡泡,“學費‘看著給’?那也不是你口袋里那點零花錢能‘看著給’的起的。再說了……”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許景明,這次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務實”:“我剛才說的話,你是沒聽明白,還是不愿意聽明白?我說了,你——不——合——適。”
“你的根骨,練練凡人武藝,綽綽有余。但想入我之門?”少年館主輕笑一聲,那笑聲里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淡漠,“差得太遠太遠了。浪費你的時間,更是浪費我的心情。回去吧,等你什么時候能真正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再說這種大話不遲。”
說完,他徹底失去了興趣,手指在平板上一劃,直接將視頻進度條拖回之前錯過的部分,外放的聲音再次響起,將那夸張的臺詞聲作為對許景明最后逐客的背景音。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話已說盡,別再自討沒趣了。
許景明站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握著那張簡陋傳單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少年館主每一句話都像錘子一樣砸在他的心上,尤其是那句“你爹媽知道嗎?”和“等你什么時候能真正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更是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無力感。
是啊,他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即便天賦不錯,但在大人眼里,他的一切決定似乎都帶著孩童的任性,需要被審核,被同意。這種被輕視、被全然否定的感覺,像一團火在他胸腔里燃燒。
許景明被少年館主那番毫不留情的話噎得滿臉通紅,一股強烈的屈辱和不甘涌上心頭。他猛地一跺腳,對著那再次沉浸于狗血劇中的身影撂下一句:“你等著!”